程若婳虽不清楚双鲤佩的底细,但看沈清秋的反应,便知此物非同小可。
【怪不得慕凌身体病弱,还能在摄政王的位子上坐这么稳呢,原来是还有后手。】
慕凌一声轻笑。
“本王能有何用意?
不过是觉得此物雕工尚可,留作把玩罢了。
既然沈大学士奉旨查探漱玉阁之事,本王便将此佩交给沈大学士。
沈大人深得帝心,此物交由你呈送御前详查。
也省得宵小之辈以此物做文章,污本王一个‘勾结江湖’的罪名。”
他主动将这块烫手山芋,首接抛给了沈清秋。
沈清秋瞳孔微缩。
慕凌是要将整个漱玉阁置于朝廷的放大镜之下。
沈清秋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王爷深明大义,下官佩服。
此物关系重大,不如请王爷移驾,随下官一同入宫面圣,亲自向陛下陈情。”
那便将慕凌也拖下水。
慕凌却突然旧疾复发,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良久,咳嗽声才渐歇,慕凌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
“沈大学士好意,本王心领。
只是本王这副残躯,实难支撑入宫面圣。
御前失仪是小,若将病气过给圣躬,万死莫赎。
此物,便全权交由大学士处置,本王信得过。”
他再次将“病重”这张牌打得淋漓尽致,拒绝了同去面圣的要求,也将烫手山芋按在了沈清秋手中。
沈清秋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地接过了紫檀木盒。
“王爷病体沉重,确不宜劳顿。
此物,下官定当妥善保管,如实呈奏陛下。
王爷请安心静养,下官告辞。”
他不再多言,起身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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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后巷,沈清秋的马车停在不远处,车夫垂手侍立。
沈清秋刚走出角门,步入巷中阴影,一道白影便从高墙之上飘然落下,挡在他面前。
银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泻着冰冷的光泽,正是沈玉衡。
沈玉衡拉起沈清秋便问:“姐姐怎么样了?那活阎王有没有为难她?”
沈清秋的食指狠狠戳在沈玉衡的额头上,声音压得极低。
“蠢货!莽夫!说好了非常时刻,蛰伏为上,还敢潜入王府。
慕凌是什么人?你当他的暗卫是摆设?”
沈玉衡被戳得脑袋后仰,眼里满是委屈。
“我担心姐姐,盛王跟疯狗一样,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姐姐不利!
我就在外围看看,绝不靠近凌渊阁……”
沈清秋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把拽住沈玉衡。
“此地不宜久留,跟我回府。”
他扫视西周,确认无人跟踪,迅速走向自己的马车。
马车驶离王府范围,融入京城的街巷。
沈清秋打开紫檀木盒,露出里面那枚鲤鱼配佩。
“盛王今日给了我这个。”
沈玉衡瞳孔骤然收缩:“漱玉阁信物?这东西怎么会在慕凌手里?!”
“两年前就有人就找过他。
慕凌这老狐狸,藏了两年,偏偏在此时拿出来。
他这是在将我的军,逼我把整个漱玉阁都架到火上烤。”
沈玉衡眼中寒光闪烁。
“我们的人,从未接触过慕凌。
莫非是清流坞……
他们想做什么?有没有和盛王达成某种交易?”
盛王现在,是想借朝廷的手除掉漱玉阁?
还是想搅浑水,逼我们内斗起来,他好坐收渔利?”
“都有可能。”
沈清秋将玉佩放回盒中,妥帖收好。
“不过,他肯交出此物,也说明了一件事。”
“什么?”
“他现在下的筹码,是程若婳身上的月魄令。
他认定月魄令能带来更大的价值,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低一级的信物当作弃子。”
沈玉衡倒吸一口凉气。
“那姐姐她……”
“她现在在王府,不仅有医术傍身,更有月魄令作保,尚且安好。
只是这若我将鲤鱼配呈送御前,陛下必然彻查漱玉阁。
届时,我们月华旧部也难逃一劫。
漱玉阁数百年的基业,可能毁于一旦。”
沈玉衡沉吟片刻,道。
“我现在就去查,到底是哪个长老‘丢’了信物。
你把这东西,转嫁给太子党。太子心急,必然中计。”
沈玉衡身影一闪,消失在马车外。
沈清秋靠在车壁上,闭上眼,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马车在寂静中行驶,只有车轮碾过青石板的辘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