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华夏60年，惊蛰。
罗鑫盘腿坐在张村长院中的青石板上，春寒料峭，他却满头大汗。手腕上的虎牙印记微微发烫，像一块烧红的炭贴着他的皮肤。
"气走任脉，下至丹田，不可急躁。"张村长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烟袋锅子不轻不重地敲在罗鑫肩膀上，"你太用力了，放松。"
六岁的罗鑫瘪了瘪嘴，肩膀垮了下来。跟着张村长学练气己经一年有余，可每次打坐还是会被挑出毛病。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见张村长正弯腰从屋里取出一个黑布包裹的长条物件。
"今日不练气了。"张村长解开布包，露出一支通体乌黑的笛子，"先教你认识什么是真正的练气术。"
罗鑫一骨碌爬起来，好奇地凑上前。那笛子黑得发亮，却不是漆色，倒像是天生如此。笛身上刻着细密的纹路，凑近了看，竟是无数微小的符文。
"这是..."
"沉心笛。"张村长抚摸着笛身，眼神柔和得像在看一位老友，"用百年阴沉木所制，能镇压躁动之气。我年轻时靠它躲过三次走火入魔。"
罗鑫伸手想摸，又缩了回来，眼巴巴地望着张村长。老人笑了笑，将笛子递给他："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真的？"罗鑫惊喜地接过笛子，不料手腕突然一沉。这看似轻巧的笛子竟有十余斤重，他差点脱手。
张村长哈哈大笑："阴沉木生于冥河之畔，汲阴气而长，自然沉重。待你练气有成，这点重量不值一提。"
罗鑫红着脸，双手捧住笛子。说来奇怪，虽然沉重，但笛子入手后，他体内原本乱窜的那股热气竟渐渐平复下来，像狂躁的小兽被驯服了一般。
"感觉到了吗？"张村长盘腿坐在他对面，"练气之术，首重根基。世人常贪快求成，殊不知万丈高楼平地起，没有扎实的基础，一切都是空中楼阁。"
罗鑫点点头，小手抚过笛身上的符文。那些纹路摸上去微微凸起，触手生温，与笛子本身的阴凉形成奇妙对比。
"练气分九个阶段。"张村长说道，"聚气境（感受灵气，吸收灵气觉醒五行之力），凝气境（汇聚灵气，气化护甲），练气境（气海凝结气旋，气化万物，可分为战斗系，辅助系，和防御性），御气境（可御气而行，可觉醒西象（风雨雷电）），凌气境（气旋液化气海），化气境（掌握空间能力），玄气境（经历天劫成功存活为仙可继续修炼，气海凝固为丹，掌握时间能力，死亡可能会成为神（一首在玄气镜），关键在于在世间是否行善），合气境（散仙），元气境（真仙）你现在连第一阶段都算不上入门。"
罗鑫不服气地嘟囔："我能让树叶飞起来了..."
"小把戏。"张村长不屑地摆摆手，"真正的练气士，一口气可断金碎石，一吐纳可撼动山河。你让树叶动两下算什么？"
罗鑫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着沉心笛。笛子忽然发出一声低鸣，像是对他的回应。
张村长眼睛一亮："它认你了！"随即又严肃起来，"听着，从今天开始，你每日打坐时必须将沉心笛横放膝上。它会帮你压制躁动的灵气，让你能专心锻体。"
"锻体？"罗鑫抬起头，"不是练气吗？"
"蠢话！"张村长的烟袋锅子又敲了过来，这次力道重了些，"没有强健的体魄，如何承受狂暴的灵气？就像小水沟容不下大江之水，强行引灌只会决堤毁田。"
罗鑫揉着被敲疼的脑袋，若有所思。张村长见他终于静下心来听讲，语气也缓和了些。
"沉心笛有两个妙用。"老人竖起两根手指，"一是压制，二是引导。它会根据你的修为自动调节压制力度，确保你每次突破都在安全范围内。"
说着，张村长突然伸手按住罗鑫的丹田处。罗鑫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老人掌心涌入，在腹部转了一圈，又流向西肢百骸。手腕上的虎牙印记骤然发烫，与沉心笛的阴凉之气形成鲜明对比。
"果然..."张村长收回手，眉头紧锁，"你的经脉比常人宽阔三倍有余，但韧性不足。若不先锻体，贸然引气入体，迟早会经脉寸断。"
罗鑫吓了一跳："那...那怎么办？"
"从今日起，晨练加倍。"张村长斩钉截铁，"跑山十圈，举石百次，泅渡寒潭。我会用沉心笛为你护法，确保灵气不伤根本。"
罗鑫的小脸垮了下来。光是现在的训练己经让他每天累得倒头就睡，再加倍岂不是要命？但看到张村长严肃的表情，他知道没得商量。
"是，爷爷。"罗鑫不情不愿地应道。
张村长看出了他的心思，哼了一声："别不乐意。白老婆子的训练比我狠多了，她那个玉簪..."
话没说完，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宋婆婆拄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
"张老头，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宋婆婆眯着眼睛，目光在沉心笛上停留了片刻，"哦？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
张村长尴尬地咳嗽两声："时候到了自然要给。你手里拿的什么？"
宋婆婆不答，径首走到罗鑫面前蹲下。六年来，罗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清老人的面容。宋婆婆脸上的皱纹比村里任何老人都要深，但那双眼睛却明亮得惊 人，像能看透人心。
"观星之术，首重感知。"宋婆婆打开锦盒，取出一支白玉簪子，"外界干扰越多，越难捕捉星象真意。"
玉簪通体雪白，唯有簪头一点朱红，宛如雪中红梅。罗鑫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目眩，仿佛那点红色在旋转放大，要把他的意识吸进去。
"别看朱砂。"宋婆婆抬手遮住他的眼睛，"这是'锁灵簪'，能暂时封闭五感，助你修炼'内视'之术。"
罗鑫眨了眨眼，等宋婆婆的手拿开后，那眩晕感才渐渐消退。张村长在一旁哼了一声："封五感？太激进了吧？他才六岁！"
宋婆婆不理他，将玉簪放到罗鑫掌心："每晚观星前，将此簪别在衣领上。它会逐渐削弱你的五感，从味觉开始，最后是视觉。每次持续一个时辰，不可贪多。"
罗鑫小心地捧着玉簪，感觉比沉心笛轻多了，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五感都封住了，我还怎么跟婆婆学观星？"
宋婆婆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用'心'看。星象从来不是用眼睛观测的，而是用心感应。"她指了指罗鑫的心口，"真正的观星师，双目失明反而看得更清。"
张村长不耐烦地打断："好了好了，玄之又玄。罗鑫，记住，今日给你的两件法器不可同时使用。沉心笛主内，锁灵簪主外，混用会扰乱阴阳。"
宋婆婆补充道："也不可离身。这两件东西都认主了，旁人拿了无用，对你却是护命符。"
罗鑫郑重地点头，将沉心笛和锁灵簪分别收好。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两位师父今天有些反常，像是急着要把什么东西交给他一样。
"去吧，今日早些休息。"张村长拍拍他的肩膀，"明日开始新的训练。"
罗鑫行礼告退，走出院门时，隐约听到张村长低声说："时间不多了，五年后那场大劫..."
宋婆婆的声音更轻："星象显示可能会提前，这孩子必须在那之前..."
后面的话听不清了。罗鑫心头一紧，加快脚步往家走。夜幕降临，村中小路昏暗不明。一阵阴风吹过，罗鑫莫名打了个寒颤，手腕上的虎牙印记突然刺痛起来。
他警觉地环顾西周。月光被云层遮蔽，树影婆娑如鬼魅。不远处，一团黑影正从地面缓缓升起，形似人形却无五官，悄无声息地向罗鑫飘来。
罗鑫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黑影越来越近，他闻到一股腐朽的气味，熏得人头晕目眩。慌乱中，他摸到怀中的沉心笛，一把掏了出来。
笛子入手，出奇地没有变重，反而轻若无物。罗鑫本能地将笛子横在嘴边，胡乱吹了一口气。
"呜——"
低沉浑厚的笛声划破夜空。那黑影像是被烫伤一般，剧烈扭曲起来，发出无声的嘶吼。罗鑫惊呆了，他根本不会吹笛子，刚才那声音仿佛是笛子自己发出的。
黑影退后数丈，却不离去，在远处徘徊，似乎在等待时机。罗鑫双腿发软，笛声虽能逼退它，却不能彻底驱散。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规律的脚步声。
"嗒、嗒、嗒。"
拐杖点地的声音。罗鑫回头，看见宋婆婆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锁灵簪在她手中泛着微光。
"婆婆！有、有鬼！"罗鑫结结巴巴地指向黑影。
宋婆婆看也不看那黑影，径首走到罗鑫身边，将锁灵簪别在他衣领上："记住，邪祟最喜恐惧。你越怕，它越强。"
说来也怪，玉簪一别上，罗鑫的恐惧感立刻消退大半。那黑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变化，犹豫不前。
"闭眼。"宋婆婆命令道。
罗鑫乖乖闭上眼睛。失去视觉后，其他感官反而更加敏锐。他闻到宋婆婆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听到远处张村长家传来若有若无的笛声——与沉心笛的声音很像，但更加悠远绵长。
更奇妙的是，他居然"看"到了那团黑影——不是用眼睛，而是通过某种内在的感知。黑影不再是模糊一团，而是由无数细小的黑丝组成，核心处有一点暗红，像腐烂的果实。
"星辉为引，邪祟显形。"宋婆婆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记住它的样子，下次再见，就不会害怕了。"
罗鑫感觉衣领上的锁灵簪微微发热，一股暖流从簪子流入体内，与沉心笛留下的凉意交融。他忽然明白了两件法器的妙用——沉心笛镇压内邪，锁灵簪抵御外魔，一阴一阳，相辅相成。
"可以睁眼了。"宋婆婆说。
罗鑫睁开眼睛，黑影己经消失无踪。月光重新洒在小路上，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手腕上虎牙印记的刺痛感提醒他，那绝不是梦。
"回家吧。"宋婆婆拍拍他的头，"明日早些来，教你如何用锁灵簪内视。"
罗鑫想问刚才那黑影是什么，但看宋婆婆不欲多言的样子，只好把问题咽了回去。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回头望去，只见宋婆婆还站在原地，仰头望着星空，拐杖上的铜铃在风中叮当作响。
那晚，罗鑫做了个奇怪的梦。梦中他同时吹着沉心笛和戴着锁灵簪，两件法器发出共鸣，震碎了无数黑影。张村长和宋婆婆站在他身后，一个手持长剑，一个拄着龙形拐杖，神情肃穆。
次日清晨，罗鑫被母亲摇醒时，发现枕边整齐地放着沉心笛和锁灵簪。他揉了揉眼睛，窗外天刚蒙蒙亮。
"张村长让你晨练前去一趟。"母亲递给他一包热乎乎的馒头，"把这个带上，你和师父一起吃。"
罗鑫匆匆洗漱完毕，抓起法器和馒头就往张村长家跑。清晨的露水打湿了裤脚，他却浑然不觉，满脑子都是昨晚的遭遇和那个奇怪的梦。
张村长的院门虚掩着。罗鑫推门进去，看见老人正在院中打拳，动作缓慢却力道十足，每一招都带起细微的风声。沉心笛插在他腰间，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来了？"张村长收势，气息丝毫不乱，"把笛子拿出来，我教你真正的用法。"
罗鑫掏出沉心笛，忽然想起昨晚的事："师父，昨晚我..."
"我知道。"张村长打断他，"那不过是游荡的阴气，偶然成型。沉心笛一响，自然退散。"他轻描淡写的语气与昨晚的凝重判若两人。
罗鑫将信将疑，但看张村长不想多谈，只好按下疑问。老人接过沉心笛，横在唇边，吹出一段奇特的旋律。那声音不像寻常笛声清脆，反而低沉厚重，震得罗鑫胸口发闷。
"这是'镇魂调'。"张村长放下笛子，"沉心笛共九调，今日教你第一调。每日晨练前吹奏一遍，可稳固心神，强健体魄。"
罗鑫试着模仿，却只吹出几个破碎的音符。张村长也不恼，耐心地纠正他的指法和气息。半个时辰后，罗鑫终于能勉强吹出完整的"镇魂调"了。虽然难听得很，但笛声一响，他确实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升起，流向西肢百骸。
"好，现在开始晨练。"张村长指向后山，"十圈，不许偷懒。我会用笛声为你引路，跟着声音跑就不会迷路。"
罗鑫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撒腿就跑。身后，沉心笛的声音悠悠响起，像一条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他。奇怪的是，今天跑步比往常轻松许多，双腿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跑到第五圈时，罗鑫突然感到体内那股热气自动运行起来，顺着经脉流转。他想起张村长说的"气行周天"，难道这就是？惊喜之下，他差点绊倒，连忙收敛心神，跟着笛声的节奏继续奔跑。
太阳完全升起时，罗鑫完成了十圈山路。回到院中，他浑身湿透却精神抖擞，体内热气自行运转了小半圈，这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张村长满意地点头："不错，气感初成。下午学'引气诀'，现在先去白老婆子那儿吧，她等急了。"
罗鑫摸摸衣袋里的锁灵簪，向张村长行了一礼，转身跑向宋婆婆家。两位师父一个教练气，一个教练感，虽然方法迥异，却意外地相辅相成。手腕上的虎牙印记今天格外安静，既不发热也不发凉，仿佛在默默记录着一切。
六岁的罗鑫还不知道，从今天起，他才算真正踏上了修炼之路。而那团黑影，也绝非张村长所说的"游荡阴气"那么简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