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后的罐头
“当啷！”
最后一罐牛肉罐头被苏小晓从储藏柜的角落里拿出，放在了会议桌的中央。金属罐体与桌面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此刻死寂的P3实验室内，不亚于一声丧钟。这是他们最后的食物储备。窗外，是永无止境的、粘稠如墨的黑雾，将整个世界吞噬得只剩下这栋孤零零的实验楼。
“七天，这是我们最后的定量。”苏小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无人机传回的最后影像，依旧是无穷无尽的绝望黑幕。
“七天后我们就是坐在这里等死！”雷猛一拳砸在桌面上，这位前特种兵的眼神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饿狼。他死死盯着安然博士，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博士，你的数据分析够了！我不管外面那鬼东西致死率是99%还是100%，留在这里，死亡率就是百分之百！我们必须出去！”
安然博士扶了扶眼镜，镜片下的目光冰冷而锐利。“雷队长，我重申一遍，我理解你的焦虑，但绝不认同你的‘送死式’勇敢。”她指向屏幕上一串串红色警告数据，“黑雾中的未知粒子浓度在持续上升，任何没有防护的碳基生物暴露在其中，都会在三分钟内发生不可逆的组织崩解。你所谓的‘出去’，和自杀有什么区别？”
“区别？”雷猛怒极反笑，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区别就是，一个是窝囊地饿死，一个是战死！我宁愿被外面的怪物撕碎，也不想像个囚犯一样在这铁棺材里等死！你懂吗，科学家？！”
“我懂的是，你的匹夫之勇会害死所有人！”安然博士寸步不让，声音也陡然拔高，“你的冲动，只会让我们连那微乎其微的、找到解决办法的希望都彻底断送！”
争吵如利刃般割裂了团队仅存的信任，空气中的火药味几乎要被点燃。苏小晓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求助般地望向一首沉默的凌云。
从争吵开始，凌云就一言不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那仿佛拥有生命的黑雾缓缓翻滚、舒张。他的脸庞映照在防爆玻璃上，苍白，却异常平静。
就在雷猛和安然博士的对峙达到顶点时，凌云突然站了起来。
他没有参与争论，也没有看任何人。他径首走向实验室唯一通往外界的、拥有三道独立程序的隔离气密门。
“凌云，你干什么？！”雷猛愕然。
“站住！凌云！这不是你该冲动的时候！”安然博士的语气第一次出现了惊慌。
凌云没有停下脚步。他走到沉重的合金门前，将手掌贴在了身份识别面板上。然后，他回过头，目光平静地扫过三位同伴写满震惊的脸。
“你们说的，都对。”他的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是，数据和勇气，都需要一个验证者。”
在所有人来不及反应的瞬间，他按下了强制解锁按钮。
“滴——验证通过。警告，外部环境极度危险。内层气密门即将开启。”
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液压杆泄气声。凌-云-没-有-退-缩。他迎着同伴们骇然的目光，说出了让整个空间瞬间凝固的一句话：
“反正……我也快饿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