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铅皮密室的通风扇发出蚊蚋般的嗡鸣，将放射性尘埃与磺胺凝胶的气味绞成浑浊的漩涡。沈烬俯身于解剖台，镭盐灯的幽光穿透培养皿，在鹅膏菌菌丝的横截面上投下青蓝色的磷光 —— 那些红伞白杆的剧毒菌类，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皿底的磺胺结晶。她镊子尖挑起的菌丝段突然剧烈搏动，与隔壁房间传来的期货报价机嗒嗒声形成诡异的共振。
"第三批培养样本的酶活性达到临界值。" 她头也不抬地开口，铅手套摩擦玻璃器皿的声响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菌囊分泌的蛋白酶能在八小时内解构磺胺嘧啶分子，误差不超过十七分钟。"
周砚白站在行情黑板前，粉笔灰簌簌落在他熨帖的西裤上。黑板左侧是蜿蜒的磺胺期货 K 线图，右侧则是沈烬连夜绘制的菌酶代谢曲线，两条看似无关的轨迹在 23Hz 频率标记处骤然交汇。他转身时，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镜链勾住了沈烬垂落的发丝，两人之间瞬间绷起一道细若游丝的银线。
"孟三爷在工部局散布的 ' 氡气污染矿脉 ' 谣言，" 他用钢笔尾端敲击着 K 线图的峰顶，墨水在 "23.7% 涨幅" 字样上晕开蓝渍，"配合青帮在十六铺码头的武装押运假象，己经撬动了三家外资银行的杠杆。" 钢笔尖突然刺破纸页，露出背面用铅笔勾勒的齿轮发簪草图 —— 那是沈烬父亲的遗物，此刻正插在她绾起的发间，齿轮齿尖反射的幽光，恰好落在周砚白喉结滚动的轨迹上。
沈烬的镭灯突然频闪。她看见周砚白走近时，呢子大衣下摆扫过自己的凳子，布料摩擦产生的静电让她左臂绷带下的灼痕一阵发麻。那里的皮肤正渗出荧光血珠，透过纱布在他裤脚印出半枚齿轮形状的湿痕，如同某种隐秘的烙印。
【暗室博弈】
远程报价机吐出的纸带在地板上堆成雪堆，周砚白赤脚踩过那些印着 "涨停"" 主力合约 "的字符，脚趾避开了沈烬随手丢弃的放射性棉签。他将她绘制的" 酶活性 - 磺胺失效时间曲面图 " 铺在算盘上，断齿算珠每一次碰撞，都让纸面泛起细密的蓝色磷光 —— 那是镭盐残留与纸浆发生的化学反应。
"看这个坐标。" 沈烬的铅手套按在曲面图的折叠处，食指关节蹭过他的手腕内侧，那里有一道未愈合的针孔疤痕，"当菌酶浓度超过 0.72IU/ml，磺胺分子的 β- 内酰胺环会发生不可逆开环。孟三爷囤积的五百箱现货，本质上是五百箱催命符。"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尾音被通风扇的嗡鸣绞碎，散在他领口露出的锁骨凹陷处。
周砚白突然扣住她的手腕。两人皮肤相触的瞬间，他感到她神经束在 22.7Hz 频率下的细微震颤，如同电报机发送着加密信号。而自己胸前的辐射灼痕正以相同的节奏发烫，衬衫布料被渗出的荧光血渍濡湿，勾勒出菌囊状的诡异纹路。报价机突然爆出乱码，屏幕上的红色买盘数字扭曲成菌菇伞盖的轮廓，在沈烬瞳孔里投下晃动的暗影。
"他在干扰生物电信号。" 周砚白的拇指着她腕骨的突起，那里的皮肤因长期辐射而异常冰凉，"工部局的电气工程师里有内鬼，正在把 23Hz 脉冲注入电网。" 他扯下领带缠绕在她手臂的绷带上，丝绸滑过皮肤的窸窣声里，藏着一声被吞咽的闷哼。沈烬看见他喉结滚动时，领带上的断齿算珠吊坠恰好撞击在自己的齿轮疤痕上，发出金属轻叩的脆响。
【频率共振】
千万级的做空单如重锤砸向市场的刹那，周砚白胸口的算珠突然迸出蛛网般的裂纹。蓝光从缝隙中渗出，与沈烬左臂的荧光疤痕产生共鸣，在铅皮墙上投下交叠的齿轮阴影。她清晰地看见他握笔的指节发白，衬衫第二颗纽扣崩开，露出锁骨下方蔓延的蓝紫色纹路 —— 那形状与自己绷带下的神经束走向严丝合缝，如同被同一把手术刀剖开的镜像。
"保持共振场！" 沈烬的铅手套覆上他的手背，灯体的余温透过皮革传来，"父亲的笔记里说，算珠与齿轮的耦合能放大生物电信号。" 两人相贴的掌心下，算珠碎片与齿轮接口发出蜂鸣，报价机的纸带突然吐出清晰的坐标：汇源码头 17 号仓库。周砚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插入她的绷带边缘，触到一片滚烫的皮肤，那里的辐射灼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他突然将她按在行情黑板前。粉笔灰扑簌簌落在她发间，他用鼻尖蹭掉那点白，薄荷与苯酚混合的气息涌入她鼻腔。"磺胺跌停时，菌囊会释放致幻孢子。" 他的声音低得像电流，领带垂在她胸口，末端的算珠吊坠轻轻撞击着她锁骨下方的凹陷，"而我们的神经束... 正在变成最好的接收天线。" 他的睫毛扫过她耳廓时，沈烬感到自己的齿轮疤痕突然发烫，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将两人的身体绞紧。
报价机的纸带缠住他们的脚踝，"跌停" 二字被荧光血浸染，渐渐显影出汇源码头钟楼的轮廓。沈烬的镭灯在此刻爆发出强光，光束穿透算珠裂缝，照亮周砚白后颈的齿轮状疤痕 —— 那是 1923 年实验室爆炸时植入的共振节点，此刻正与她体内的齿轮产生致命的吸引力。她闻到他发间未散尽的硝烟味，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批注："灯珠共生的代价，是共享同一段生命频谱。"
【灼痕共鸣?电流暗涌】
期货价格暴跌 72% 的瞬间，沈烬感到周砚白的指尖插入自己的绷带深处。两人的血液在算珠碎片上交融，发出 22.7Hz 的稳定鸣响，如同两块契合的齿轮开始转动。她在他瞳孔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左臂的荧光疤痕与他胸前的灼痕连成完整的莫比乌斯环，在铅室幽光中流淌着危险的蓝紫色。
"你的体温比镭灯还高。" 周砚白的拇指擦过她肘窝的血珠，那里的皮肤因辐射而呈现诡异的潮红，"是菌囊在利用共振场催化代谢。" 他的手掌滑向她的肩胛骨，触到手术服下嶙峋的骨架，而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勾住他西装背心的纽扣。报价机最后吐出的纸带缠住他们的手腕，上面的金融术语被生物电灼烧成斑驳的光斑，宛如某种古老的情诗。
沈烬的镭灯突然自动调至最大功率。强光中，她看见周砚白后颈的疤痕正在发光，那道旧伤与铅室墙壁上的氡气泄漏痕迹形成首线，仿佛一把钥匙插入锁孔。他的呼吸喷在她锁骨凹陷处，带着磺胺药膏的冰凉触感，而她的齿轮疤痕正随着他的心跳剧烈搏动。两人之间的空气因辐射电离而噼啪作响，铅皮屋顶的水珠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瞬间蒸发成淡蓝色的雾气。
"孟三爷在钟楼启动了菌母核心。" 周砚白的声音沙哑，牙齿轻磕在她绷带边缘，"23Hz 脉冲正在重构我们的神经突触... 就像..." 他的话语被沈烬突然的颤抖打断 —— 她左臂的神经束在共振场中疯狂生长，穿透绷带触碰到他胸前的灼痕，两股蓝光在皮肤下汇合成跳动的心脏形状。
【幽室密语?克制燎原】
当最后一笔空单成交的提示音响起，周砚白的算珠彻底炸裂。碎片嵌入沈烬的齿轮接口，发出金属咬合的脆响，如同某种隐秘的誓约。她感到他的指尖正在解开自己的绷带，动作因辐射震颤而略显笨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铅室的应急灯在此刻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堆满磺胺药瓶的货架上，形成交缠的齿轮与算珠图案。
"看这里..." 沈烬的声音被吞咽下去，她引导着他的手触到自己肘窝的灼痕中心，那里的皮肤下有个微弱的搏动点，"菌囊在共振场里形成了新的节点... 像极了父亲设计的频率转换器。" 周砚白的掌心覆盖上来时，两人同时颤抖 —— 他感到她的神经束正在顺着自己的臂神经丛攀爬，而她闻到他西装内衬里藏着的 R-7 抑制剂安瓿，玻璃管贴着皮肤的温度与他的体温一致。
报价机突然吐出一张空白纸带，却在沈烬的镭灯下显影出细密的摩尔斯电码。周砚白低头破译时，发丝扫过她的脸颊，她趁机咬住他的耳垂，尝到一丝金属与血的混合味道。他身体骤然绷紧，反手将她按在冰冷的铅柜上，算珠碎片划破她的手术服，在腹部留下一道蓝紫色的灼痕。两人的呼吸在铅室里交织成雾，每一次碰撞都让墙上的齿轮阴影剧烈晃动。
"汇源码头的钟楼..." 周砚白的唇擦过她的下颌，停在她锁骨的凹陷处，"穹顶的氡气浓度足以让菌母进入裂变期。" 他的指尖探入她绷带深处，触到正在异化的神经束，"而我们现在... 就是最好的引爆装置。" 沈烬的镭灯从手中滑落，幽光在地板上划出弧线，照亮两人交叠的脚边 —— 那里散落着算珠碎片、磺胺药棉，以及一枚从她发间掉落的齿轮发簪，齿尖正指向东北方的汇源码头。
【算珠心响】
当周砚白用领带绑紧沈烬手臂的伤口时，铅室的通风扇突然停转。绝对的寂静中，两人听见彼此血管里流淌的 22.7Hz 共鸣声，如同遥远的心跳。沈烬的齿轮疤痕与他胸前的灼痕同时发亮，在铅皮墙上投下完整的齿轮影像，而周砚白掌心的算珠碎片正在愈合，裂缝中透出汇源码头钟楼的倒悬剪影。
"他在等我们。" 周砚白的拇指擦过她唇上的血痕，那里因咬啮而微微，"菌母核心需要灯珠共生体作为能量源。" 他捡起地上的镭灯，灯体与沈烬的手臂产生共鸣，发出蜂鸣般的轻响。两人相视而笑时，都看见对方眼中闪烁的蓝光 —— 那不是辐射的毒性，而是某种更危险的、名为 "共生" 的火种。
铅窗外，汇源码头的方向腾起幽蓝的烟柱。沈烬的齿轮疤痕突然剧烈搏动，迫使她按住周砚白的胸口 —— 那里的灼痕正以相同的节奏起伏，如同两人共享的第二颗心脏。周砚白的算珠碎片在她掌心发烫，与齿轮接口摩擦出细密的火花，照亮了行情黑板上被忽略的角落 —— 不知何时，有人用荧光血写了一行小字："灯芯双燃时，申城无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