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远纨素扇,怀怡自生凉

第9章 莫让老爷夫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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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执远纨素扇,怀怡自生凉
作者:
痴儿怕夜深无物似情浓
本章字数:
5154
更新时间:
2025-07-08

身上沉重的压力并未持续太久。齐文远像一头烦躁的困兽,在她身上磨磨蹭蹭辗转反侧,那灼烫的温度几乎要将她融化。就在朱幼怡被这陌生的黏腻和焦灼感弄得不知所措时,他突然一个翻身坐起,毫无预兆地丢下一句去沐浴就走了。

朱幼怡茫然地撑坐起来,看着他颀长挺拔却略显仓促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心头的困惑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一圈圈漾开。

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他身上那股灼人的热意仿佛还烙印在她肌肤上,连带将她自己也蒸出了一身薄汗。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甜腻又浑浊的气息。

她呆呆地坐在凌乱的锦褥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身侧的软枕,几乎要将那柔软的缎面抠破。理智如同冰冷的水滴,一滴滴敲打着她混乱的思绪——她知道现在做的事情大错特错。可每当对上那张俊美无俦、仿佛能蛊惑神佛的脸,所有的拒绝和理智都会在瞬间溃不成军。

他们如此亲密……肌肤相亲……

她是不是……己经算他的人了?

这个念头带着隐秘的甜蜜和巨大的惶恐,沉甸甸地压在心口。

屏风后传来清晰的水声,淅淅沥沥,敲打着寂静。

良久,水声停了。

齐文远换了一身干净素雅的白绫长衫,带着一身清冽的水汽走了出来。他并未走近,而是停在离床榻几步远的窗边,隔着一段刻意拉开的距离,远远地用一块干燥的软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他那头湿漉漉、如同海藻般浓密乌黑的长发。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身姿挺拔,侧脸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光里显得清隽而疏离,眼神平静无波,甚至没有再看向她。

一股莫名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朱幼怡的心!

是她……刚才的抗拒惹他不高兴了吗?还是……他厌倦了?

就在她心绪纷乱、指尖冰凉之际,窗边的少年忽然侧过头来。

湿发被他随意地撩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深邃的桃花眼。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经意的慵懒,唇角甚至勾起一抹温和的弧度。

“下午……”他一边继续擦拭着发梢滴落的水珠,一边斜斜地睨了她一眼,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温书吧。”

不管他现在说什么,只要能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距离,朱幼怡都会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力点头!

“嗯!”她几乎是立刻应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释然。

温书……温书好啊!

她本就是打着学习的名号来的!不是来……学这些让她羞耻难当、又抗拒不了的“东西”的!

而且……他没有赶她走。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没有生气?刚才的一切……或许只是个意外?

巨大的庆幸和隐秘的欢喜瞬间冲淡了心底那点不安和羞耻。

那个下午,齐文远如同在文德学堂时一般,恢复了那副光风霁月、翩翩君子的模样。他坐在书案后,手持书卷,姿态从容优雅,声音平稳清晰地替她答疑解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不染尘埃的金边。那张俊美的脸上,再也寻不到丝毫床笫间的迷乱与,只有一片沉静的温和与专注。

朱幼怡坐在他对面,听着他清朗的声音,心思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在瞬间拥有两张截然不同的面孔?

一张是索求无度、炽烈如火、让她害怕又沉沦的掠夺者。

一张是高山仰止、清风朗月、让她仰望又倾慕的谪仙人。

哪一张……才是真正的他?

“在想什么?”

一道清凌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朱幼怡猛地回神,额头便被一卷微凉的竹简轻轻敲了一下。

“专心些。”齐文远看着她,笑意温和,眼底却是一片洞察秋毫的清明,仿佛刚才她所有的迷惘与窥探都被他尽收眼底。

日影西斜,到了该回家的时辰。

朱幼怡收拾好东西,跟在齐文远身后走出那间充满书墨清香的房间。穿过寂静空旷的回廊,快到门口时,她注意到那个总是佝偻着背、神情木讷的老仆——张伯,正攥着手站在那里,目光似乎欲言又止地落在她身上,嘴唇嗫嚅着,像是鼓足了极大的勇气。

朱幼怡心头微动,犹豫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张伯的方向走了两步。

然而,就在她靠近的瞬间,张伯如同惊弓之鸟,猛地低下头,脸上布满惊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避开了她,踉跄着快步挪到了齐文远身旁,垂着头,身形僵硬得像一截枯木。

朱幼怡有些尴尬地耸了耸肩,只当是老人家的古怪脾气,便不再理会,转而朝着门口的齐文远挥了挥手告别。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刹那,眼角的余光却清晰地捕捉到——

老仆那佝偻的身子,正以一种难以抑制的、极其细微的幅度,瑟瑟发抖!如同秋风中被吹得七零八落的枯叶!

而站在他面前的少年,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温暖和煦,如同三月拂柳的春风。

可惜的是朱幼怡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张伯。”齐文远清润的声音响起,带着惯常的笑意,亲切自然。

老仆浑身一震,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口,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和颤抖:“公……公子……”

“这里为什么只有张伯一个人伺候……”齐文远的声音依旧温和,像是在拉家常,目光却看着前方挥手的少女,“不用我……提醒张伯吧?”

张伯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要跪下!他当然知道,公子当着他的面,将满屋子的奴仆打杀发卖,最后以“读书要静心为由”,把剩下的人都赶走了。

“站好了。”

少年声音不卑不亢,音量也不高,却带着绝对的威严和寒意,跟他脸上的表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伯如同被无形的鞭子抽中,猛地僵首了身体,强行站住,但抖得更加厉害。

齐文远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挂着那抹如沐春风的微笑,甚至还在朝着远处朱幼怡的背影轻轻挥了挥手,仿佛刚才那声不是出自他的嘴。

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柔软,如同在叙述一件美好的事情:

“张伯在齐家伺候几十年了,是顶顶忠心的老人了。”

“听说您的儿子、孙女,如今也都在府里当差?”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张伯煞白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感慨和期许:

“等日后我做了家主……”

“您的孙女,说不定还能在府里得个体面的差事,光耀门楣。”

“这……也算是一段主仆相得的佳话了,您说是不是?”

张伯死死低着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却一个字也不敢吐出来。

齐文远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他微微倾身,凑近张伯剧烈颤抖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轻柔气音,低语道:

“莫让老爷和夫人担心,他们那里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吧?”

轻柔的话语,却带着千斤的重量,狠狠砸在张伯的心口。那佝偻的身影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只剩下一具在绝望中瑟瑟发抖的躯壳。

而少年,己然首起身,若无其事地朝着巷口少女消失的方向,再次挥了挥手,笑容温雅,恍若不谙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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