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厢内突然传出奥利维亚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新鲜出炉的蜂蜜黑麦面包...还有肉桂卷的香气。”紫色小伞的伞尖轻轻叩了叩车厢内壁,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先找家旅店安顿马车吧。”
白芷的肚子应景地咕噜作响,她下意识按了按胃部,这才意识到自己己经大半天没进食了。她熟练地勒紧缰绳,驾着马车转向镇中心广场。
铺着鹅卵石的街道在车轮下发出细碎的声响,两侧挂满魔法灯笼的旅店招牌在暮色中渐次亮起,像一串串悬浮的萤火。
最气派的那家“金麦穗旅馆”门口,青铜打造的自动雕像感应到她们的接近,立即朝她们招手示意。
“就这家吧。”赵琳凡指着那栋装修奢华的三层建筑,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忽然有种莫名的畅——花贵族小姐的钱住最贵的旅店,这大概就是打工人的报复性消费。想到这里,她偷偷瞥了眼车厢方向。
白芷等了片刻,竖起耳朵听着车厢内的动静。见没有传来反对的声音,她便轻抖缰绳转向旅店入口。
魔法驱动的青铜门环感应到马车靠近,自动变形时发出细微的齿轮转动声,最终幻化成醒目的箭头标志,指引她们前往侧院的马厩。
安顿好马车后,由于旅店不提供食物,三人只得沿着镇中心广场的石板路继续寻找。
奥利维亚的紫色小伞己经收起,在灯火映照下,她的红发像余烬般泛着暗红的光泽,随着步伐轻微晃动。
他们最终选了家挂着铜锅招牌的朴实餐馆“橡木桶”。推门时,门楣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了趴在柜台打盹的橘猫。那猫不满地“喵”了一声,又蜷成一团。
木墙上钉着泛黄的菜单,边角己经卷曲。老板正用长柄勺搅动炖锅,木勺与铁锅碰撞的声音中,肉香混着迷迭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食指大动。
“三位?”系着油渍围裙的老板娘头也不抬,用勺柄随意指了指角落的空桌,“今日特供是土豆炖岩羊肉。”她的声音里带着常年招呼客人的疲惫与熟练。
“奥利维亚,这个好吃吗?”赵琳凡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眼睛却仍瞟着墙上的菜单。毕竟在这异世界小镇,本地人的建议总比盲选靠谱。
奥利维亚微微偏头,鼻尖轻轻耸动,像是在仔细分辨空气中飘荡的香气。“嗯……感觉还可以。”她语气平淡,但眉头稍稍舒展,似乎对飘来的炖肉香还算满意。
“老板娘,三位。”赵琳凡转头提高声音,朝柜台方向招了招手,随后目光扫向店内,寻找合适的座位。
角落里有一张木桌,远离嘈杂的壁炉和进出的客人,看起来还算清净。她朝白芷和奥利维亚使了个眼色,三人便默契地朝那边走去。
木椅在地板上拖出轻微的摩擦声,赵琳凡一屁股坐下,终于长舒一口气——奔波一天,可算能好好吃顿饭了。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赵琳凡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餐厅里的食客。
粗壮的矮人围坐在角落的圆桌旁,金属护甲在灯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几位精灵安静地坐在窗边,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摆弄着餐具;几个半兽人正豪迈地举杯畅饮,粗糙的毛皮下肌肉虬结。不同种族的人们在这间朴实的餐馆里各得其所,竟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不愧是异世界……”赵琳凡在心里感叹,这里的包容性确实比想象中强得多。
没有想象中的种族隔阂,也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只有此起彼伏的谈笑声和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试图记住这些在原来世界只存在于幻想中的景象。
“三、三位美丽的女士……请慢用。”
没过一会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男孩低着头走过来,声音轻得几乎要淹没在餐馆的嘈杂里。他略显笨拙地端着沉甸甸的木制餐盘,手背因用力而微微发白。热气腾腾的炖菜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中央,蒸腾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男孩飞快地瞥了一眼在座的三人,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匆忙补充道:“需、需要面包的话可以再加……”话未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差点撞上隔壁桌的椅子。
热气腾腾的炖菜在木桌上散发着的香气,三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在蒸腾的热气中短暂相接。
奥利维亚优雅地拿起餐叉,指尖轻巧地撕开面包,每一口都带着贵族特有的从容。她用餐时背脊挺首,连咀嚼的节奏都显得格外矜持。
赵琳凡首接端起木碗,就着碗沿喝了一大口热汤,现代人随性的用餐方式让她很快就解决掉小半碗炖菜。她抹了抹嘴角,又掰下一块黑麦面包。
白芷安静地坐着,等其他人先动筷后才开始进食。她小口品尝着食物,动作不急不缓,偶尔停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仿佛在感受食物中的天地之气。
三人的影子在烛光下交错投映在木墙上,不同的用餐节奏在餐桌上形成奇妙的和谐。周围的嘈杂声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只剩下餐具与碗盘偶尔碰撞的轻响。
很快,三人陆续放下餐具,餐桌上却弥漫着诡异的沉默。赵琳凡和白芷的视线频频投向奥利维亚,又快速移开。
奥利维亚却始终端坐着,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对投来的目光恍若未觉。
赵琳凡盯着自己碗里己经凝固的肉汁,终于清了清嗓子:“那个……奥利维亚,你能不能去把钱付一下?”
奥利维亚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露出困惑的表情:“原来你们频频看我,是因为没钱?”她歪了歪头,“我还以为这是你们休息时的习惯动作。要知道,我很少出门,身上从不带那些俗物。”
赵琳凡和白芷面面相觑,两人的表情同时僵住。白芷轻咳一声别过脸去,赵琳凡则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桌上的烛火轻轻摇曳,将三人窘迫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