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野志保消失后的几天,又来了一位组织代号成员,巨大的落地窗外,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将停机坪笼罩在一片压抑之中。
候机厅内,惨白的顶灯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冰冷的光块,却无法驱散角落与廊柱后深邃的阴影。
琴酒倚靠在冰冷的廊柱旁,银色的长发垂落,几乎与深沉的黑色大衣融为一体,像一尊沉默的雕塑一般。
伏特加站在他侧后方,墨镜后的眼神焦躁地扫视着出口。
“大哥,是什么人,值得你亲自来迎接?”伏特加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忿。
在他心中,琴酒的地位毋庸置疑,与朗姆平起平坐,是组织的高层。
“伏特加,”琴酒的声音低沉冰冷,如同金属刮擦,“没用的废话,收起来。”
他抬手,银色的打火机“嚓”地一声点燃,幽蓝的火苗映衬着他下颌的线条,随即被叼在唇间的香烟替代。
嘴边袅袅升起的灰白烟雾,在他面前形成不规则的烟雾,模糊了他墨绿色眼眸中的神色。
随着飞机落下,一身剪裁利落的纯黑色长风衣,如同夜鸦的漆黑羽翼,他沉稳的步伐无声覆在地面,在明暗交界处游走。
风衣之下,是同样深色的高领衫,衬得他颈部的线条异常冷峻。
他的肤色就似久不见光的冷白,与一身墨黑形成鲜明对比,五官如刀削斧凿般立体英俊,却透着一股骇人寒意。
他从光线无法完全照亮的通道深处走来,仿佛是从阴影本身中凝结而成。
“真是意外。”
那人在距离琴酒几步之遥停下,恰好站在一片由廊柱投下的狭长阴影之中,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磁性。
“没想到是琴酒你亲自候在这里。”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永清。”
“好久不见。”
琴酒缓缓吐出烟圈,烟雾缭绕中,他嘴角同样扯动了一下,但那并非友善的笑容,更像野兽之间相互展示獠牙。
永清也掏出一支烟,动作从容优雅,银色的打火机在他苍白的指尖跳跃出一簇幽蓝的火苗。
他点燃香烟,深吸一口。
“那位大人。”
他缓缓吐出烟圈,夹杂着他的话语。
“对药物的进度,还有这远东的分部… 很是关心。所以,我回来了。”他的目光透过烟雾,首冲冲的盯着琴酒。
“Sherry......叛逃了。”
琴酒的声音低沉下去,罕见地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滞,他微微垂下头,漆黑色帽子阴影彻底笼罩了他的上半张脸,让人无从窥探他此刻的神情。
“哦?”永清眉峰一挑,这个细微的动作牵动了他冷峻的面容,显露出几分他几分真实的意外。
他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轻轻弹了弹烟灰。
“竟然有人… 能从你琴酒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他的语气带着玩味,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令人玩味的事实,而非疑问。
琴酒沉默以对,只有唇间的香烟在无声燃烧。
“呵,”永清发出一声短促的、毫无温度的低笑,将吸了一半的烟随意摁熄在身旁冰冷的金属垃圾桶上。
“琴酒,如果你真的老了,力不从心…”
他慢条斯理地拍了拍风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我不介意替那位先生送你一程,让你和你那些… 最爱的老鼠们,在地下团聚。”他的声音平静无波。
“你这家伙——!”伏特加瞬间被激怒,粗壮的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跨前一步就要发作。
“伏特加!”琴酒猛地抬头,帽檐下射出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实质寒光,其中只有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
“哟,老琴,”永清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被震慑住的伏特加,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许,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倒是有个不错的下属嘛,忠心可嘉… 就是这双眼睛,似乎不太懂得分辨。”
永清抬手,看似随意地拍了拍伏特加厚实的肩膀,力道不重,却让伏特加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
“伏特加,”琴酒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命令,“开车。”
“是… 大哥。”伏特加压下翻腾的怒火和一丝后怕,闷声应道,转身走向那辆标志性的保时捷356A。开车带两人回到组织基地。
——
琴酒将他引至训练区。基安蒂和科恩正在利用最先进的全息影像系统进行狙击训练,激光束和虚拟目标在空间中明灭闪烁。
“基安蒂,科恩,组织的狙击手。”琴酒的声音在空旷的训练场中回荡。
“嗯,”他淡淡开口,声音不高。
“技术勉强及格。不过那个女人,”他精准地指向基安蒂。
“枪法… 太毛躁了。这种水平,尽快提升,否则,”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如冰。
“她那杯‘酒’,我看还是收回来比较妥当。”话语中赤裸裸的轻视毫不掩饰。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永清。”琴酒在一旁沉声道,语气复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喂——!那边的黑毛小子!你说什么?!”高台上的基安蒂听得一清二楚,瞬间暴怒,将手里的枪放好,一双眼睛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死死瞪着下方的永清。
永清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空间的距离,精准地落在基安蒂脸上。
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评估,而是一种纯粹的、不带丝毫温度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我说,你是个废物。你,有什么意见吗?”每一个字都清晰、冰冷,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你这个混蛋!!”基安蒂的理智瞬间被怒火吞噬,手指猛地扣向训练枪的扳机,枪口下意识地指向下方。
“基安蒂!”琴酒的厉喝如同惊雷炸响,他一步跨出,抬头吼道。
“继续你的训练!”
“琴酒……嘁!”基安蒂胸膛剧烈起伏,眼中怒火熊熊,但在琴酒那冰冷的注视下,最终还是强压下冲动,恨恨地啐了一口。
“你的人,”永清收回目光,仿佛刚才的冲突从未发生,语气又恢复了那种略带慵懒的平静。
“倒是很‘听’你的话。”他将“听”字咬得很微妙。
“朗姆知道你来了吗?”琴酒转移了话题,墨绿色的眼睛紧盯着永清。
提到朗姆,永清的眼神几不可察地眯了一下。
仅仅是一瞬间,整个训练场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他周身那股内敛的杀气骤然变得粘稠就像凝结实质一般。
“我才不想让那个… 瞎眼的老头子知道。”他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明白了。”琴酒颔首,没有追问。
他深知永清与朗姆之间那难以调和的矛盾,以及永清对“那位先生”绝对忠诚所带来的特殊地位。
永清从风衣内袋掏出一部造型极其简约、通体哑黑的卫星电话,递给琴酒。
“拿着。只有万不得己,需要我出手的时候,再打给我。”
“好。”琴酒接过电话。
“那你接下来……”
“情报这种事情,还是自己获取最好。”永清招了招手,自顾自的离开了组织基地。
......
“喂!琴酒!”
基安蒂见永清彻底消失,立刻从高台边缘探出身,声音里充满了憋屈和愤怒。
“那黑毛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你干嘛对他那么… 忍让?!”她找不到更贴切的词来形容琴酒的态度。
“对啊,大哥!”伏特加也凑上前,一脸愤愤不平。
“这家伙怎么看都没你的资历深!凭什么这么嚣张!”
“基安蒂,伏特加,”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
“记住,他的酒名… 是那位先生亲自赐予的。他,就是那位先生在暗处的影子。” 琴酒顿了顿,墨绿色的瞳孔在烟雾后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忌惮,也有对他的欣赏。
琴酒说话的语气一顿。
“以及永清的含义。”
伏特加和基安蒂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伏特加的墨镜滑落了一点,露出下面写满惊骇的眼睛,基安蒂嚣张的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