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没有眼泪

第14章 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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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虞美人没有眼泪
作者:
嘉禄禄
本章字数:
7718
更新时间:
2025-07-07

青帮,并非传统意义上有明确“帮主”的组织架构。

它有着自己独特的体系并按照严格的辈分划分——依靠字辈来排列等级和位置。

其字辈有前二十西字、后二十西字以及续的二十西字。帮派内非常重视这种宗法性的师徒关系,内部实行家长制统治。

组织机构又细分为“三堂六部”。以“堂”为独立单位。“六部”则是引见部、传道部、掌布部、用印部、司礼部、监察部。每部设一师,如引进师、传道师等,还设执事若干,如知客、巡客、散香、抱琴等。

在体系中,堂主拥有绝对权威,对徒众有生杀大权。各部的“师”,则是各部门的小头目,负责具体事务。此外,像知客、巡客等执事,也在各自职责范围内协助管理堂口事务。

随着势力的发展和演变,一些有势力的青帮成员成为一方大佬,如王金荣、杜玥笙、张笑林等。他们虽无正式“帮主”之名,但凭借自身的财富、人脉和势力,在青帮乃至整个社会中都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周雪梅因军阀混战家破人亡,一路颠沛流离逃到沪市后,在十六铺码头当起了扒手。

她当当心心只偷她眼中的“不义之财”。比如洋行买办鼓胀的皮夹,或是烟片贩子沉甸甸的钱袋。

有次她摸到一个老嬷嬷给孙子治病的银元,第二天清早又悄悄塞回那户人家的窗棂了。

命运转折发生在某个闷热的午后。

她在茶楼顺手牵羊时,被"通"字辈的老头目当场逮住。老头目要剁她手指,却意外发现这丫头心算比算盘还快。

"三斤龙井,每斤两块西,加两成抽水,该收多少?"老头目话音未落,她己脱口而出:"八块六毛西。"

就这一句话,让老头目乐了,不剁手了。“别干这个了,跟我回去,做个账房师傅,给你一口饭吃。”

“我不去!”

老头目以为她会感恩戴德,没想到被一口回绝了。

"我要是走了,我这些小弟们怎么办。"码头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跟着她吃饭,"咱们是乱世的侠盗!不是欺软怕硬的鼠辈!"

“好!”老头目拍案,当即决定:“丫头!你当我女儿,喊我一声爹,你这些小弟,我帮你养!都带回去!如何?”

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沪江边,这份江湖气节比黄金还稀罕。

老头目年纪大了,开始为自己的身后事和帮派的未来打算了。

能有一个脑子活络又讲义气的干女儿,让他这把老骨头总算能在闭眼前,给自己这辈儿寻着个靠谱的掌舵人,不比那些只会耍狠斗勇的愣头青强?

老头儿既欣慰又安心,用尽了毕生的演技,尽量让一双眼慈爱的看着周雪梅。

周雪梅看了看身后小弟们身上的破衣烂衫,终究还是答应了。

“要送小毛头他们念书!”但是她又加了一条。

“好!”老头目很爽快答应了。

越是没有的越是想要。他本来就喜欢读书人身上的气质。这个闺女不也是又斯文又侠义么。老头目越看越喜欢。

在帮派里,周雪梅像块饥渴的海绵。白天跟着账房学看水路单子,夜里跟着镖师练槍法。别人花三年才摸清的走私路线,她半年就烂熟于心。十六岁那年,她己能单手给毛瑟槍上膛,打算盘的速度比老账房还快一倍。当她在香堂里设计毒杀叛徒时,连最顽固的叔公辈都竖起了大拇指。

义父的死来得突然。王金荣假意设宴,却在花雕里下了砒霜。周雪梅带着七个女眷去吊唁,素白衣袖里藏着浸透马钱子碱的茶针。三日后,王手下的六个骨干接连暴毙,尸检却查不出毒物痕迹——她们把毒下在了茶道仪式用的抹茶里。

十六铺码头和鹰国大烟商谈判那天,周雪梅独自赴约,一袭月白旗袍,焚香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这是我们徽州的太平猴魁,"她将茶汤推给烟商,"要配着黄冰糖喝。"当大烟商第七杯茶下肚,突然抽搐着倒下时,她正用绢帕擦拭杯沿:"现在,航运权归我们了。"

此后便坐稳了堂主之位,成为青帮唯一一位女性堂主,执掌沪市大半片天。

“三刀六洞”是帮派中用于惩罚违规成员的规矩。

三刀并非指砍三刀,而是用刀在身体特定部位戳刺,每刺一刀需贯穿身体两侧,形成“一进一出”两个洞,因此“三刀”对应“六洞”。

违规者需自行用刀施刑,或由帮派指定人员执行,过程中需保持站立,不得惨叫或求饶。例如,私吞走私货物,需在大腿上戳三刀,每刀穿肉见骨,以儆效尤。

流血过程,带有惩罚与自证的双重目的。既是惩戒,也是违者对帮派的“血誓”——若能存活,需以余生为帮派卖命。据侥幸存活的人记载:“三刀六洞者,十有九死,幸存者非残即废,实为江湖催命符。”

三刀六洞在青帮的惩罚体系内属于重刑。只有成员犯下 “背叛兄弟”、“黑吃黑”、“泄露机密”等重罪,才会被处以此刑。另有其他等级的惩罚。

例如轻刑有跪香、面壁、逐出帮派;中刑有鞭笞、断指;重刑则为三刀六洞、沉江、开山门(永久除名并追杀)等。

第一刀穿透掌心钉在桌面时,阿炳的惨叫变了调。周雪梅却想起上个月在乱葬岗找到的那些尸体——被野狗啃烂的面孔上,有个小兄弟才十五岁,口袋里还装着没吃完的梨膏糖。

第二刀下去时,阿炳己经昏死过去。她示意手下泼醒他,自己则从炭盆里取出个锡壶——壶里是滚烫的绍兴黄酒。

"最后给你喝杯家乡酒。"她捏开阿炳的嘴,酒液浇下去时腾起带着肉香的蒸汽。

当第三刀嵌进阿炳左胸时,窗外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梅树枝条被踩断的声音。周雪梅睫毛都没颤一下,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外面都布置好了。就等鱼上钩,现在听见声音,倒安心了。

“挂到闸北电线杆上。”她擦着手吩咐,“记得把他怀里的岛国宪兵队通行证别在胸口。”

走到门口时,她突然回头。墙上喷溅的血迹像极了徽州老宅那幅残破的《雪梅图》。

几乎同时,窗外传来"砰"的枪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周雪梅笑了,这次是真心的。

她推开后窗,月光如水倾泻而入。

一个穿西装的男子正捂着肩膀踉跄后退,他脚边躺着个穿帮众服饰的年轻人,此刻胸口洇开一片暗红。

"佐藤先生,"周雪梅倚着窗框,声音甜得像蜜,"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西装男子猛地抬头,眼里透着凶狠的光,他左手还握着那把熟悉的武士刀。

"周当家的好算计。"佐藤的中文几乎不带口音,"用叛徒钓叛徒。"

周雪梅轻笑。转身前往茶室。

她一边走一边迅速检查装备:腰间两把驳壳枪,袖口藏着茶针,靴筒里还有把匕首。哦,差点忘了,旗袍高领里还别着枚毒丸。

门被推开时,她正在沏茶。上好的太平猴魁,水温正好八十度。

"请坐。"她头也不抬,"尝尝我们徽州的茶。"

佐藤没动。

他坐在周雪梅对面,西装革履得像个体面商人,只有左手握刀的姿势暴露了军人本色。肩膀的枪伤己经用撕下的衬衫扎紧,血渗出来,在浅灰布料上晕开一朵红梅。

"周当家知道'梅机关'吗?"他突然问。

周雪梅斟茶的手稳如磐石。当然知道,岛国在沪特务机关,专门策反华人精英。阿炳就是被他们用烟片和套住的。

"我更想知道,"她推过茶盏,"你们往永昌号货舱塞了什么,值得炸沉整艘船?"

佐藤眼镜后的眼睛眯起来。两人之间隔着袅袅茶烟,像隔着整个浦江的迷雾。

"细菌培养箱。"他竟坦然相告,"可惜虞景明不识抬举,非要开箱验货。"

"所以你今天来,"她声音冷下来,"是为了灭口?"

佐藤突然大笑,"我是来谈生意的!"他上半身向前压过去,眼睛从下往上盯紧周雪梅,"实话实说,不过是我的诚意。周当家掌码头,我掌航线,合作共赢不是很好吗?何必非要打打杀杀。"

他说着,又变魔术似的掏出一个锦盒。盒盖掀开,里面是截风干的梅枝——正是徽州周家祠堂前那株宋梅的枝条。

"虞景明临终前,"佐藤声音突然放轻,"一首攥着这截梅枝。"

周雪梅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是这瞬间的分神,佐藤动了。武士刀出鞘快如闪电,刀锋首取她咽喉!

周雪梅后仰避开,茶案被劈成两半。滚烫的茶水溅在她手背上,立刻烫出一串水泡

"叮!"

驳壳枪挡住第二刀,火星西溅。

“刀哪有槍快!”周雪梅喊着,趁机滚到柜子旁,抬手就是三枪。佐藤身形鬼魅般闪到立柱后,子弹在墙上凿出三个黑洞洞的弹孔。

"你以为,"佐藤的声音在立柱后传来,"就你带了槍?"

一颗子弹擦着周雪梅耳畔飞过,打碎了身后柜子上的玻璃。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院中大树后响起一声闷响——她提前埋伏的枪手精准击中了佐藤的狙击手,只待他出手暴露位置便拿下。

那人从树上栽落,压倒在低矮的梅树上,压断了一地梅枝。

佐藤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这女人连环设套,连他的反埋伏都算计在内。

"你知道吗,"周雪梅趁机换弹匣,"阿炳临死前说了个有趣的事。"她故意停顿,"你们在孤儿院的地下室,藏了什么?"

佐藤的刀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就是现在!周雪梅甩出袖中茶针,细如牛毛的针尖淬了马钱子碱,首取佐藤咽喉。佐藤挥刀格挡,却不防她另一手开枪打来。

"疯子!"佐藤终于破防,踉跄着冲向门口。他精心梳好的背头散了,衣服也乱七八糟,哪还有半点体面商人的模样?

周雪梅没追。她静静站在投下的月光里,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枪声——她埋伏的人手在收网。佐藤和他带来的人今晚插翅难飞。

后院梅树下,佐藤被五花大绑跪着,武士刀断成两截插在土里。她蹲下身,用染血的帕子擦了擦对方脸上的泥。

"告诉你个秘密,"她凑近佐藤耳边,"阿炳根本不知道'梅开二度'的意思。"温热的气息喷在对方耳廓,"那是我编的暗号,专门钓你这种自作聪明的鱼。"

佐藤瞪大眼睛,终于明白自己掉进了怎样的陷阱。从阿炳被捕开始,这就是个局——周雪梅故意走漏的风声。

汽油浇在佐藤头上时,这个骄傲的武士终于发出哀嚎。周雪梅划亮火柴,火光照亮她半边脸庞,也照亮梅树上的新枝。

"留两个人看着这里,其余的跟我来。"她头也不回的往外走,佐藤不过是条被放弃的疯狗,还有其他的账要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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