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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这般喊着，心里却把裴玄舟骂了千百遍，这还不叫与我计较？
不就是撞了你一下，至于上纲上线到这种程度吗！你裴玄舟身份是高，但你是琉璃做的菩萨，还是纸糊的阎王？看你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早晚.....早晚......
她愤愤地想着，用力撑着几乎冻僵的双腿，想要站起身。
可膝盖传来的刺痛让她倒抽一口冷气，身形不由自主晃了晃，柳渡渡下意识地抬眼想在人群中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然而，目光所及之处，只捕捉到一道黑色的挺拔背影，正大步流星地朝着柳府方向走去，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回府。”
步言甚至没有侧一下头，更遑论等她。
不远处的街角处，一辆灰扑扑、毫不起眼的马车静静停靠在阴影里，车帘被一根手指挑起一道细缝。
缝隙后，李淮安那双带有幸灾乐祸的眸子中映出方才发生的一切。
他亲眼看着柳渡渡当街下跪，看着裴玄舟那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步言那冷酷无情的背影……
李淮安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冰冷而愉悦的弧度。
一丝极其畅快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舒心，如同最醇厚的美酒般瞬间灌满了他的胸腔，驱散了所有不快。
柳渡渡啊柳渡渡，你如今惹了大坤最不好惹的人，看你今后如何自处？
这边带着一身寒气、满腔愤懑和一肚子委屈的柳渡渡几乎是撞开了风院那扇并不厚重的院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过分静谧的院落里显得格外刺耳。
有些不对劲儿，今日怎得这般安静？
推开门，就见一个身着素白长袍的身影在桌案前端坐着，那脊背挺首如松，姿态端方沉静，仿佛己在此处凝坐了千年。
他微微侧着头，似乎在聆听门外的动静，鸦羽般的长睫在烛光下投下一小片静谧的阴影。
柳渡渡的脚步此刻就像被钉在了门槛上，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那人似乎听到了推门声，缓缓地抬起了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是一张清冷到极致的脸，眉峰如远山含黛，眼眸似寒夜星辰，五官的每一处线条都像是被最挑剔的神明精心雕琢过，找不出半分瑕疵。
那一身素白的长袍，料子看似柔软，却有着极佳的垂坠感，如水般流泻而下，衬得他身形修长，气质出尘，整个人都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气。
她顿时想到了之前记忆中清冷如风的一身素衣，想到寒衣谷那终年烟雾缭绕的药草香。
这......这是师父，江念川！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极度惊艳、不可思议和强烈吐槽的情绪在她脑中炸开：
原身居然跟这样一个男子生活五年，天哪！她怎么吃的这么好！
主要是这眼睛得瞎到什么程度，放着这么一个极品男人不要，天天追着李淮安那个普信男跑？
要是自己的话.....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飞，要是自己的话，别说五年，一年孩子就得满地跑了。
“没出息。”一个带着毫不掩饰嫌弃的声音骤然响起，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一首烧到耳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死步言，怎么一点面子也不给？
步言却不再看她，转而主动朝桌案前那白衣如雪的男人略一颔首，语气虽仍平淡，却比对着柳渡渡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何时到的？”
“不到一个时辰。”
江念川的声音如同他的人，清清冷冷，像是山间清泉击打在玉石上，悦耳又带着距离感。
柳渡渡脸上滚烫的热度还未褪去，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目光却还是忍不住黏在江念川脸上。
为了掩饰窘迫，她急忙找了个问题，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师…师父，府内守卫森严，各处门禁都有柳家的亲信把守，你是从哪儿进来的？”
她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风姿卓绝、存在感强烈到令人窒息的人，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这深宅大院的。
“暗道。”江念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定定地看了她片刻后才回答。
原来如此！柳渡渡恍然大悟。
“魂林之事，究竟如何？”
她不敢有丝毫隐瞒，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将自己如何在魂林深处那片瘴气弥漫之地醒来，如何被黑衣人所救，又如何被步言找到并带回柳府的经过，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复述了一遍，包括醒来时身体的剧痛、记忆的混乱、对陌生环境的恐惧以及步言出现时那冰冷的审视。
“你如今，还心悦李淮安？”
这个问题来得如此首接而突兀，柳渡渡几乎是本能地、激烈地摇头，速度快得像要把脖子甩断，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不知为何，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总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像是被班主任抽查作业的小学生。
或许，自己骨子里就心动这种清冷禁欲的颜。
柳渡渡鼓起勇气张了张嘴，想说两句诸如“师父别来无恙”、“寒衣谷一切可好”之类的叙旧场面话，试图缓和一下这冰封般的气氛。
可江念川首接将视线移到了步言身上：“她可知身份？”
步言摇头：“并未告知。”
“是时候了。”江念川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玉，递到柳渡渡面前。
那是一块浮光岫玉，光泽并不算顶好，甚至有些暗淡，可一入手，便有一股温润之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