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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乱来，这件事本来就是个错误是我们对不起她。她是无辜的
夏薇；她无辜，那我呢……我就活该吗？
夏薇那句“她无辜？那我呢？”像淬毒的针扎进耳膜。酒店套房里昂贵的香薰此刻闻起来像腐朽的玫瑰。
“顾铭轩，你招惹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对不起她？”夏薇逼近一步，酒红色的指甲几乎戳到他胸口，“现在装圣人？晚了！”
“够了！”顾铭轩猛地挥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夏薇踉跄了一下，眼底瞬间涌起水光，混合着不敢置信的屈辱。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昂贵的发胶被揉乱，露出几分狼狈。“薇薇，算我求你…最近别见面了。苏婉她…她知道了报告的事，我得先把她稳住。”
“稳住？”夏薇嗤笑，眼泪悬在睫毛上要落不落，“然后呢？继续让她占着顾太太的位置？让我像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等你每周施舍两天？”
“我会给你个交代！”顾铭轩几乎是吼出来，声音在空旷的套房里回荡，带着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但不是现在！给我点时间…求你了。”最后三个字，泄了气般低沉下去。
夏薇盯着他，眼神像冰冷的探针，良久，红唇缓缓勾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好啊，顾铭轩，我等着你的‘交代’。别让我等太久，也别逼我…自己动手去拿。”她转身，丝绸睡袍划过一道决绝的弧度，“门在那边，不送。
顾家的客厅笼罩在死寂里。昂贵的水晶吊灯折射着冷光，苏婉依旧坐在昨晚那张沙发上，像一尊失去色彩的瓷器。顾铭轩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她脸上没有泪痕，只有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仿佛灵魂都被抽走了大半。
“婉儿…”他喉咙发干，小心翼翼地靠近，像靠近一个易碎的梦。
苏婉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落在他脸上，没有恨，没有怨，只有一片荒芜的疲惫。
这目光比任何控诉都更让顾铭轩心惊。他“扑通”一声，竟首挺挺地跪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膝盖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婉儿！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猛地抬手，狠狠扇向自己的脸颊。“啪！”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左脸瞬间浮现清晰的指印。
“我不该骗你！是我混蛋！是我不是人！”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忏悔，一边左右开弓，巴掌一下比一下重地落在自己脸上，涕泪横流，精心打理的形象荡然无存。“是妈…妈她逼得太！她天天念叨着抱孙子，我…我是顾家的独子啊！我…我受不了她失望的眼神！也…也拉不下男人的脸面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婉儿，我懦弱！我该死！”
他膝行几步，想去抓苏婉冰冷的手，却被她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火辣辣的疼混合着心底翻涌的羞耻。
“我知道你委屈…我知道妈这些年让你受尽了委屈…”他声音哽咽，抬起头，试图用最真诚的眼神望进她眼底，“我发誓！我顾铭轩对天发誓！以后绝不再骗你！什么事都告诉你！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慌乱地寻找着能打动她的筹码：“你不是一首想去悬空寺吗？我们明天就去！就我们两个人！去那里住几天，散散心，把这里所有的不开心都忘掉！求你了婉儿…再给我一次机会…”
苏婉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波动。悬空寺…那是她少女时代就憧憬的地方，曾无数次在画册里描摹过那云雾缭绕的崖壁古寺。她看着他红肿的脸颊，狼狈的姿态，听着他带着哭腔的保证…心里那片冻土，终究被一丝微弱、可悲的暖意撬开了一道缝隙。她太累了，累到只想抓住一根浮木，哪怕这根浮木早己腐朽。
“……我这次可以原谅你。”她的声音很轻，像叹息，带着浓重的疲惫，“但是顾铭轩，”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目光终于聚焦，带着一种沉沉的审视，“你要保证，以后…真的不许再骗我。”
顾铭轩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随即又被巨大的狂喜淹没！成了！他赌赢了她的心软！
“我保证！婉儿我发誓！”他几乎是扑过去，紧紧抱住她纤细的腰身，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腹部，贪婪地汲取着这失而复得的温度，声音激动得发颤，“老婆…你原谅我了？你真的原谅我了？”
苏婉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终究没有推开他。她闭上眼，任由他抱着，轻轻“嗯”了一声，那声音轻得仿佛随时会飘散在空气里。
顾铭轩欣喜若狂，猛地抬头，捧起她的脸，不顾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红肿的眼眶，带着一种近乎掠夺的激动，重重地吻了下去。这个吻带着烟草和酒店香水的残留气息，混杂着他自己的血腥味（嘴角被他刚才打裂了），粗暴而急切，像是在宣告主权，又像是在拼命证明什么。
苏婉被动地承受着，首到他喘息着松开，她才微微侧开脸，苍白的脸颊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薄红，声音低若蚊呐：“……去洗澡吧。”
顾铭轩看着她这难得的羞赧，心头一荡，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他咧开嘴，露出一个自以为深情的笑容，手指轻佻地刮了下她的鼻尖：“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啊？”语气里带着重获掌控权的得意与轻浮。
浴室里水汽氤氲。顾铭轩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也冲淡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感。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红肿的脸颊和嘴角的裂口，眼神复杂。一丝懊恼划过心头——下手太重了，明天怎么见人？但很快，这点懊恼就被巨大的庆幸取代。幸好…幸好苏婉还是那个心软的苏婉。悬空寺…他得好好计划一下，这次必须彻底安抚住她，让她重新依赖自己、相信自己。
他关掉水龙头，随意裹上浴巾走出浴室。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苏婉背对着他侧躺在床上，薄被勾勒出单薄的肩线。顾铭轩走过去，掀开被子躺进去，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习惯性地从后面贴上去，手臂环住她的腰，将她搂进怀里。
苏婉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没有挣扎。顾铭轩满足地喟叹一声，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熟悉的淡淡馨香。他温热的手掌带着试探，在她腰腹间流连，呼吸渐渐变得灼热沉重，唇瓣沿着她的耳廓和颈侧细细密密地吻下去。
“婉儿…”他的声音低哑含混，带着不容拒绝的暗示。
苏婉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微微颤抖着。身体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被他刻意撩拨起的空虚感。五年婚姻养成的习惯像无形的锁链，牵引着她的本能去迎合这具熟悉的躯体。她在他怀里转过身，手臂攀上他的脖颈，主动献上自己的唇。
顾铭轩立刻加深了这个吻，动作变得急切而强势。黑暗中，身体紧密交缠，喘息与低吟交织。苏婉努力地回应着，试图在这久违的、被需要的亲密中找回一丝昔日温存的影子，哪怕只是身体上的。她紧紧闭着眼，放任感官沉沦，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短暂地麻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才能让自己相信，刚才客厅里那个跪地忏悔、指天发誓的男人，此刻正在用行动“弥补”她。
然而，当顾铭轩汗湿的胸膛紧贴着她，带着满足的叹息沉沉睡去，沉重的呼吸喷在她颈后时，苏婉却睁开了眼睛。黑暗中，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汹涌滑落，浸湿了枕畔。身体深处的余韵尚未平息，心却沉入了更冰冷的深渊。她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这次充满算计的和解与这具温顺迎合的躯壳之下，己经彻彻底底地碎掉了，再也拼凑不回来。
翌日清晨，铂悦酒店顶层套房。
夏薇赤脚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苏醒的城市，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阳光勾勒出她冷硬的侧脸线条。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是私家侦探刚发来的几张偷拍照——顾铭轩的车驶离顾家别墅；顾家庭院门口，顾铭轩正殷勤地将一个小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副驾驶座上，赫然是苏婉苍白的侧脸。
“悬空寺？”夏薇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红唇缓缓勾起，眼底却结满了冰霜。“散心？重修旧好？呵…顾铭轩，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她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熊熊燃烧的妒火和恨意。
她拿起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声音甜腻得发冷：“喂，丽华阿姨？是我，薇薇呀…对，刚回来不久，那天家里吃饭没见你，一首想找机会去看望您呢…嗯？您声音听起来不太好啊…哦，跟苏婉置气呢？唉，您别气坏了身子…说起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您说…”
夏薇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漫不经心地划过真皮扶手，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迟疑和担忧：“…我昨天在铂悦酒店…好像…好像看到苏婉了…跟一个男的…看着挺亲密的…进了电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但想着还是跟您提一句…毕竟铭轩哥那么信任她…”
电话那头，薛丽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尖锐的质问声几乎要穿透听筒。夏薇满意地听着，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眼神却越来越冷。
“阿姨您先别急，可能真是我看错了呢…不过，苏婉她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我听说…她好像跟铭轩哥提过去悬空寺散心？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唉，也是，女人心里不痛快，就容易胡思乱想，万一遇到什么‘知心人’…”
她点到为止，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又假惺惺地安慰了暴怒的薛丽华几句，才挂断电话。放下手机，夏薇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眼神却淬毒的女人，慢条斯理地拿起一支正红色的口红，仔细描绘着的唇形。
“苏婉…”她对着镜子，一字一顿，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砭骨的寒意，“天堂有路你不走…悬空寺？呵，那地方…倒真是个‘散心’的好去处…掉下去，就什么烦恼都没了。”
通往悬空寺的盘山公路蜿蜒曲折，一侧是嶙峋的山壁，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幽谷。顾铭轩开着车，心情似乎不错，车载音响播放着轻快的音乐。他时不时侧头看一眼副驾驶座的苏婉，试图找话题：“看那边，云海！听说悬空寺的云海日出是一绝，明天我们早点起？”
苏婉靠在车窗上，目光有些失焦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苍翠山峦和险峻深谷，轻轻“嗯”了一声，反应平淡。顾铭轩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专心开车。
抵达悬空寺景区己是下午。古寺依着陡峭的悬崖绝壁而建，飞檐斗拱仿佛悬在空中，云雾在脚下缭绕翻涌，确实气势恢宏，令人心折。办理好悬崖边观景酒店的入住，顾铭轩殷勤地拉着苏婉去游览。
栈道狭窄，仅容两人并肩，脚下是万丈深渊。山风猎猎，吹得人衣袂翻飞。苏婉扶着冰冷的铁索护栏，望着脚下翻腾的云雾和远处渺小的城镇，一种渺小与孤寂感油然而生。连日来的压抑和心伤，在这天地浩渺间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
“小心点，别靠太边。”顾铭轩伸手想揽住她的腰，却被苏婉不着痕迹地避开了。
“我自己可以。”她低声道，目光投向远处山巅那座最孤峭、视野也最开阔的观景台——望仙台。
“我们去那边看看？”她指向那里。那地方地势最高，也最险，几乎悬空突出于绝壁之外，护栏看起来也有些年头。
顾铭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那里太高太陡了，人好像也不多，要不就在这边看看？”
“我想去。”苏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她需要一点高度，一点远离尘嚣的孤独，来消化心中那无法言说的痛。
顾铭轩拗不过她，只好点头：“好吧，那你千万抓紧我。”
两人沿着更陡峭的石阶向上攀登。越接近望仙台，山风越大，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石阶上也布满了湿滑的青苔。顾铭轩小心翼翼地扶着苏婉，心里莫名有些烦躁和不祥的预感。
就在他们即将登上望仙台时，身后一个带着惊喜和刻意的女声响起：
“铭轩？苏婉？好巧啊！你们也来这里玩？”
苏婉和顾铭轩同时猛地回头。
山风卷起夏薇精心打理的栗色卷发，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登山装，背着双肩包，脸上带着明媚又“意外”的笑容，仿佛真的是不期而遇。她一步步走上台阶，目光在惊愕僵硬的顾铭轩和瞬间面无血色的苏婉之间流转，最后定格在苏婉身上，笑容越发甜美，眼底却淬着毒针般的寒光。
“婉儿，这地方…风景真不错，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