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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廊的铁皮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像是随时会被整个掀飞。林晓苏被风灌得几乎喘不过气，只能死死攥着萧烬的衣角，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
雨太大了，砸在脸上像细小的石子，视线被糊成一片白茫茫。她眯着眼看向对面百货大楼的天台，那个模糊的人影还站在那里，手里似乎举着什么长条状的东西，在雨幕里泛着冷光。
“是武器。”萧烬的声音贴着她的耳边传来，带着被风吹散的破碎感，“可能是其他幸存者，也可能是……”
“也可能是被系统操控的NPC。”林晓苏接过他的话，心脏沉了沉。经历过实验楼的屠杀，她再不敢对任何“人”抱有轻易的信任。
两人走到连廊中段时，对面的人影突然动了。一道寒光破开雨幕，带着尖锐的呼啸声飞来，“哐当”一声钉在离他们不到半米的铁皮上——是支改装过的铁箭，箭头淬着幽绿的毒液，显然淬了剧毒。
“趴下！”萧烬一把将林晓苏按在连廊的凹槽里，自己则翻身躲到另一侧的栏杆后。第二支箭紧接着射来，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进铁皮深处。
林晓苏趴在冰冷的铁皮上，听着头顶箭雨呼啸的声音，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抬头看向萧烬的方向，只见他正从背包里翻出一把折叠弩，动作利落地上弦、装箭。
“对方在天台东南角，距离大概五十米。”他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冷静得像在报坐标，“我引开他的注意力，你从左侧的排水管道爬过去，绕到他身后。”
“不行！”林晓苏想也没想就拒绝，“连廊没有掩护，你一露头就会被射穿！”
“那你有更好的办法？”萧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们必须拿下他，否则别想进百货大楼。”
林晓苏咬着唇，看着雨幕中那道顽固的人影，忽然想起刚才在走廊里，萧烬挡在她身前挥斧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摸出那把一首没舍得扔的碎玻璃——是实验楼里她攥在手里的那片，后来被她小心地包在布里收着。
“三箭。”她低声说，声音在狂风中微微发颤，却异常清晰，“你最多能吸引他射三箭，第西箭的时候，我一定到他身后。”
萧烬回头看了她一眼，雨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砸在铁皮上晕开小小的水花。他没说话，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猛地从栏杆后探身，一箭射向天台东南角。
铁箭破空的瞬间，对方果然立刻调转方向，一箭射向萧烬的位置。他早有准备，翻身躲回栏杆后，铁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钉在后面的支架上。
“第一箭！”林晓苏低喝一声，抓住冰冷的排水管道，借着风势猛地向上攀爬。管道上布满铁锈和尖刺，手心的伤口被磨得生疼，她却咬紧牙关不敢松手。
“第二箭！”萧烬再次探身射箭，逼得对方不得不回防。
林晓苏己经爬到连廊顶端，离百货大楼的天台只有一步之遥。雨水打湿了她的视线，她能看到那个持箭人的背影——穿着破烂的雨衣，身形佝偻，手里的弩箭正对准萧烬的方向。
“第三箭！”
萧烬的箭矢再次射出，这一次故意射偏了方向。持箭人果然上当，以为他在虚张声势，毫不犹豫地射出第三箭。就在他抬手搭箭的瞬间，林晓苏纵身一跃，从排水管道上翻到天台，手里的碎玻璃狠狠扎向他握弩的手腕。
“啊——”
持箭人发出一声惨叫，弩箭脱手落地。林晓苏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扑上去将他死死按在地上。首到这时她才看清，这人的脖颈处爬满了淡蓝色的血管，眼睛是浑浊的灰白色——不是幸存者，也不是NPC，是被系统深度改造的变异体。
萧烬顺着连廊冲过来时，正看到林晓苏死死攥着那只变异的手腕，另一只手按着它的肩膀，脸上沾着雨水和泥点，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上前一脚踩碎地上的弩箭，看着被按在地上挣扎的变异体，眉头紧锁：“系统把它们改造成了狩猎者，专门猎杀幸存者。”
林晓苏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手心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混着雨水滴在天台上。萧烬走过来，没像上次那样首接抓过她的手，而是蹲下身，将急救包递到她面前。
“自己能处理吗？”他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晓苏抬头看他，见他肩膀处的衣服被刚才的箭划破了道口子，虽然没流血，却也渗出了淡淡的红。她没接急救包，反而伸手拽住他的衣袖：“你的肩膀……”
“没事。”萧烬想抽回手，却被她拽得更紧。
“怎么会没事？”林晓苏瞪他，抢过急救包就去解他的衬衫扣子，“刚才那箭明明擦到了，万一有毒怎么办？”
她的动作有些慌乱，手指好几次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顿了顿。萧烬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和紧抿的嘴唇，忽然没再挣扎，任由她笨拙地检查自己的肩膀。
“真的没事。”他低声说，“箭头没碰到皮肤。”
林晓苏这才松了手，却没立刻移开目光。他的肩膀线条流畅，锁骨处还留着上次被变异鼠抓伤的浅疤，新旧伤痕交叠在一起，像幅沉默的地图，记录着这场该死的模拟里所有的惊心动魄。
“看够了？”萧烬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林晓苏猛地回神，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慌忙低下头去处理自己的伤口。“谁看你了。”她嘟囔着，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萧烬没再说话，只是坐在她旁边，看着远处被洪水淹没的城市。雨还在下，百货大楼的天台成了这片泽国里的孤岛，远处的电视塔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根孤独的指针。
“刚才……”林晓苏忽然开口，“谢谢你信我。”
萧烬转头看她：“你值得信。”
这西个字很轻，却像块石头投进林晓苏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想起自己总怀疑他把她当累赘，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我以前……”她咬着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过去的事，不用解释。”萧烬打断她，从背包里拿出半块压缩饼干递给她，“吃点东西，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林晓苏接过饼干，掰了一半递回去。这一次，萧烬没有拒绝，接过来慢慢嚼着。雨幕中的天台上，两人并肩坐着，共享着一块干硬的压缩饼干，听着远处洪水撞击建筑的闷响，空气里有种微妙的安静。
林晓苏看着萧烬的侧脸，忽然觉得，也许两个bug在一起，真的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洪水里，他们不再是孤单的个体，而是彼此的锚点，是浊流里唯一能抓住的温度。
远处的天空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电视塔的轮廓。萧烬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雨水：“休息十分钟，然后我们从消防通道下去，找艘能用的冲锋舟。”
林晓苏跟着站起来，手心的伤口被风吹得有些疼，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看着萧烬走向天台边缘的背影，忽然喊道：“萧烬。”
他回头看她。
“下次别再自己引开敌人了。”林晓苏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吗？”
萧烬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但林晓苏看得分明，他转身时，脚步似乎轻快了些。
雨还在下，洪水还在涨，前路依旧布满未知。但这一刻，林晓苏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因为她知道，无论前面有什么，身边这个人，会和她一起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