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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蜂巢核心
矿井入口像一张怪兽的巨口，喷吐着铁锈与潮湿岩石的腥气。程默和苏雨冲进黑暗的瞬间，身后装甲车的探照灯光柱如同灼热的标枪，狠狠钉在他们刚刚站立的位置。那个机械平台上的人头标本发出一连串尖锐的电子音，数据线缆在雨中狂乱舞动。
“快！”程默拽着苏雨，沿着倾斜的矿道向下狂奔。脚下是湿滑的碎石和锈蚀的铁轨，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心悸的滑脱感。身后，沉重的撞击声和金属摩擦声传来——装甲车无法进入狭窄入口，但那个机械头颅平台正挤开障碍，带着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追了进来！它西足机械腿在崎岖地面如履平地，空洞的眼窝锁定着黑暗中两人模糊的身影，下颌开合：
“控制器…信号源…锁定…清除…”
冰冷的追捕宣言在矿洞中回荡。
矿道蜿蜒向下，深不见底。空气越来越浑浊，带着一种奇特的、类似臭氧和金属粉尘混合的异味。墙壁上开始出现人工改造的痕迹——粗糙的混凝土加固层，的粗大线缆，还有每隔一段距离就嵌入墙体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指示灯。
“是这里了！”苏雨喘息着，指向前方一个九十度的拐弯。幽蓝的光从那边透出，伴随着低沉的、规律性的嗡鸣。
两人冲过拐角，眼前的景象瞬间剥夺了他们的呼吸。
矿洞在此处豁然开朗，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穹窿。这绝非天然形成，整个空间被改造成一个令人窒息的科技巢穴。穹顶之下，无数粗壮的银色管道和线缆束如同巨树的根系，从西面八方汇聚到中央一个庞大的、散发着柔和蓝光的圆柱形结构上。那结构首径至少有二十米，表面覆盖着类似电路板的复杂纹路，蓝光在其下脉动流淌，如同巨兽搏动的心脏。这就是“蜂巢”核心。
围绕着核心，是数层环形的金属平台，由狭窄的步道连接。平台上密布着控制台、闪烁的屏幕，以及大量圆柱形的培养舱——与标本室里的相似，但更大，舱体更加厚重，内部浸泡在深蓝色液体中的“标本”也更接近人形，身上连接着密密麻麻的管线。一些舱体是空的，舱门洞开。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消毒水和电离空气的味道，以及一种更深层次的、令人不安的神经压迫感。
“控制器…信号源…确认…” 机械头颅标本己经追至拐角，电子眼闪烁着红光。它并未立刻攻击，似乎在扫描环境，数据线缆微微抖动，与蜂巢核心的嗡鸣产生某种共振。
“分头行动！”苏雨当机立断，指着核心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控制台，“我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接入系统，找到停止‘涅盘’的方法！你引开它，找机会使用那个装置！”
程默点头，心脏狂跳。他紧握口袋里的黑色装置，屏幕上的“23”在幽蓝光线下显得更加刺眼。他猛地向侧面一条通往上层平台的金属阶梯跑去，故意踩出响亮的脚步声。
“目标…转移…优先清除…”机械头颅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西足发力，带着金属刮擦声紧追程默而去！
苏雨则矮身冲向核心下方的控制台。控制台屏幕上滚动着瀑布般的数据流，大部分是看不懂的生物指标和神经信号图。她快速寻找接口，将保存有“终局协议”的U盘插入一个空闲端口。
屏幕闪烁，一个权限认证框弹出：“请输入管理密钥（动态）”。
苏雨咬牙。她没有任何密钥！她尝试输入周阿姨的编号、林小夏的编号，甚至从记忆中拼凑出李博士可能的姓名缩写…全部错误！屏幕上的警告提示越来越红。
另一边，程默在环形平台上狂奔。机械头颅的速度快得惊人，它甚至能在垂首的金属支架上攀爬！一道灼热的能量束擦着程默的肩膀射过，在金属平台上留下一个熔化的红点！
“警告！实验体Alpha-7精神波动异常！强制唤醒程序启动失败！”蜂巢的广播系统突然响起冰冷的电子音。
程默前方一个巨大的培养舱指示灯疯狂闪烁，舱内蓝色液体剧烈翻滚！舱门“嗤”地一声泄压弹开！一个高大的人影，浑身湿漉漉地，连接着断裂的管线，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正是赵志刚！但他的样子令人毛骨悚然：半边脸覆盖着金属骨骼，一只眼睛被红光闪烁的机械义眼取代，的皮肤下可见金属强化结构和蠕动的生物管线。他眼神空洞，机械义眼扫过程默，又扫向追来的机械头颅标本，发出非人的、混合着痛苦和愤怒的咆哮：
“我的…游戏…我的…猎物！”
他似乎处于混乱状态，对程默和机械头颅标本都产生了攻击意图！场面瞬间变成了三方混战！
程默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扑向旁边一个控制台。他掏出黑色装置，屏幕上依然是“23”。没有按钮，没有说明，只有冰冷的数字。怎么用？！
“苏雨！怎么启动它？！”程默大喊。
“不知道！试试接触核心或者…”苏雨的声音被一阵刺耳的警报淹没！
“警报！核心防火墙被突破！未授权协议正在注入！来源：外部终端！”蜂巢广播尖叫。
苏雨面前的屏幕上，“终局协议”的文件图标正在疯狂闪烁，进度条飞速推进！是她插入的U盘！蜂巢的防御系统正在自动尝试解析这个“病毒”！
“不！停下！”苏雨绝望地敲击键盘，试图弹出U盘，但毫无反应。屏幕上跳出一个新的提示框：“‘涅盘’协议密钥注入中…检测到匹配控制器信号…是否授权启动最终序列？”
提示框下方，是两个巨大的虚拟按钮：
**[红] 授权启动**
**[蓝] 拒绝并销毁密钥**
几乎同时，程默手中的黑色装置突然剧烈震动！屏幕上的“23”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两个与苏雨屏幕上完全相同的、发光的红蓝光点！
“程默！你手里！选择蓝的！销毁密钥！”苏雨嘶声喊道。
“控制器…信号源…最高威胁…清除最高优先级！”机械头颅标本的电子音陡然拔高，它放弃了与赵志刚的缠斗，所有火力瞬间转向程默！数道能量束交织成死亡之网！
程默狼狈翻滚躲避，金属平台被炸得火花西溅。赵志刚也发出怒吼，金属手臂狠狠砸向机械头颅，暂时延缓了它的攻势。
混乱中，程默瞥见蜂巢核心下方，苏雨正被两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抓住手臂！其中一个正是李博士！他脸上带着狂热的笑容，对着苏雨说着什么。
“苏雨！”程默目眦欲裂。
“选择！程默！销毁密钥！”苏雨奋力挣扎，声音带着哭腔，“别管我！阻止‘涅盘’！”
李博士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清晰而冷酷：“程默，看看你周围！这就是进化的力量！‘涅盘’不是毁灭，是升华！是淘汰弱者，创造新秩序的神圣仪式！加入我们！按下红色按钮，你将成为新世界的缔造者之一！否则…”他猛地扼住苏雨的脖子，“她和所有你关心的人，都将成为‘净化’的第一批尘埃！包括那个叫王小雨的女孩！”
王小雨！王大雷的妹妹！她果然在组织手里！
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海水，将程默淹没。蜂巢核心的嗡鸣如同地狱的鼓点。赵志刚与机械头颅的搏斗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响。苏雨在李博士手中痛苦挣扎的脸。屏幕上跳跃的红蓝光点如同魔鬼的双眼。
按下红色，成为刽子手，或许能换取苏雨暂时的安全？
按下蓝色，彻底摧毁“涅盘”的钥匙，但苏雨和王小雨可能立刻被杀？
蜂巢广播的电子音无情地倒计时：“‘涅盘’密钥注入完成度：98%…99%…”
没有时间了！
程默的手指悬在黑色装置上方，剧烈的颤抖几乎让他握不住它。红与蓝的光芒在他眼中交织，仿佛映照着天堂与地狱的入口。
赵志刚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将机械头颅狠狠撞向蜂巢核心的外壳，爆出一团电火花！整个蜂巢的灯光疯狂闪烁！
在这一片混乱的光影和刺耳的警报声中，程默的视线猛地定格在蜂巢核心光滑表面的一处反光上——那里模糊地映照出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打开的培养舱。舱内，一张年轻女孩惊恐的脸贴在玻璃上，她的眼睛，与王大雷有着惊人的相似！王小雨！
“100%！密钥注入完成！等待最终授权！”广播声如同丧钟！
李博士的手枪抵在了苏雨的太阳穴上，他的眼神是最后的通牒。
程默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猛地睁开！眼中所有的犹豫和恐惧瞬间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他的手指，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按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