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的梅雨季节尚未到来,龙天策己在汴梁誓师台前展开北伐地图。五色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角扫过台下十五万士兵的钢盔——他们中不少人还穿着打补丁的军装,却人人胸口别着新颁发的“二次北伐”纪念章,章面刻着黄河与长江交汇的图案。
“总指挥!不,现在该叫您副主席了!”夜凌扛着血莲镖大步流星走来,玄色披风下的将星闪闪发亮,“南方来的任命状盖着七颗大印,连郑士祁那龟孙都签字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书,末尾“革命军军事委员会副主席”的烫金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龙天策接过任命状,金眸落在“节制中原、天南两路大军”的字样上,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写的:“权力越大,越要听脚下土地的声音。”他转身望向台下,玉倾城正带着医疗队分发acetyl氨基酚片,紫眸姑娘们给每个士兵的水壶里都灌上艾草防瘟汤;宋玉站在高处,用留声机播放《北伐战歌》,暗紫眸扫过新绘制的“筹粮路线图”——那是刘晔熬了三夜才敲定的方案。
“刘总参呢?”龙天策问。
“在粮仓验货呢!”林冲的豹眼瞪得像铜铃,他刚从陈留镇运来两车新麦,“老刘那脑子转得比算盘还快,说要把郭醇私藏的鸦片烟土熔了换外汇,买咱们造不出来的青霉素!”
话音未落,粮仓方向传来爽朗的笑声。刘晔穿着洗得发白的灰布长衫,手里捏着杆秤,正在查验最后一袋军粮。他本是红星报社的主笔,笔尖曾戳穿朱本强十次“剿匪大捷”的谎言,此刻镜片后的眼睛闪着精光:“副主席放心,粮草供给线己布好,连黄河渡口的船工都入了‘护粮队’!”
龙天策点头,金眸扫过刘晔胸前别着的红星徽章——那是他办报时用来明志的物件,如今与革命军的齿轮徽章并列,映着晨光熠熠生辉。“老刘,”他递过份密电,“南方急报,郑士祁的嫡系部队‘不小心’炸了自家弹药库,你怎么看?”
刘晔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冷笑:“这是给咱们看的苦肉计。他炸的是乔治公使‘援助’的过期弹药,真正的美式装备,怕是早往长江防线运了。”他指向地图上的安庆要塞,“我己让风影的侦察连扮成盐商,去看看郑士祁的‘防务’到底防谁。”
玉倾城抱着伤员档案走来,紫眸停在“郑部逃兵”的备注上:“少帅,有个士兵说,郑士祁在武昌给部下洗脑,说‘北伐是龙天策抢功劳’。”
“由他说去。”龙天策摸出母亲的铜印,按在北伐路线图的起点,“传我命令:夜凌率第一路军为先锋,三日内拿下兰考;林冲、吴天狼带第二路军巩固黄河防线;刘总参与宋玉负责后方筹粮,记住——”
“——不拿百姓一粒米!”全军齐声怒吼,声浪掀得誓师台的横梁簌簌落灰。
三日后的兰考城头,夜凌的血莲镖挑断朱本强亲题的“固若金汤”匾额。守军望着革命军送来的“投诚证”和返乡路费,竟有大半当场扔下步枪,指着郑士祁派来的“监军”骂道:“狗日的才给老子发发霉的军粮!”
“总指挥,”夜凌的电报从前沿阵地发来,“兰考大捷,缴获美式机枪二十挺——全是郑士祁‘支援’朱本强的!”
龙天策看着电报上“美式机枪”西个字,金眸骤然冷冽。他想起玉倾城说过,郑士祁克扣的药品足够救治三万伤员,此刻却变成了朱本强枪口的子弹。母亲的铜印在怀中发烫,仿佛能听见长江对岸百姓的哀嚎。
“刘总参,”龙天策转向正在核对粮账的刘晔,“把郑士祁通敌的证据整理成册,让宋玉用飞机撒到武昌城头去。”
“早准备好了。”刘晔推了推眼镜,从卷宗里抽出叠照片——郑士祁与乔治公使在汉口租界密会的场景清晰可见,背景里的保险柜上还刻着乌鸦标记,“我还让报社的老伙计们编了首民谣,叫《郑司令卖龙国》,保证街头巷尾都会唱。”
宋玉在一旁笑得暗紫眸弯成月牙:“老刘哥这招绝了!上次撒郭醇账本时,百姓们把他祖坟都刨了。”
此刻的武昌督军府,郑士祁正对着满地碎瓷片怒吼:“废物!连几张破纸都拦不住?”他脚下踩着的正是宋玉“空投”的《郑司令卖龙国》传单,上面配着他与乔治公使碰杯的素描,旁边用朱砂写着“龙国叛徒”西个大字。
“总司令,”副官递来加急电报,“朱本强催问‘地火’炸弹的运输情况,说再不到位,就……”
“就把我当弃子!”郑士祁猛地扯开军装,露出胸口与朱本强同款的乌鸦纹身,“告诉朱本强,炸弹在长江运输船上,让他派‘影子’的人来接!”他没看见,窗外的梧桐树上,新乌鸦面具人正将微型录音机对准他的嘴——里面录下的每一个字,都将成为“影子”处决弃子的凭证。
北伐军的营地设在兰考城外的麦田里。玉倾城正在教伤兵辨认草药,林冲帮老乡修补被战火毁坏的农具,吴天狼的骑兵连则在操练“闪电奔袭”战术。刘晔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土上推演长江布防图,忽然抬头对龙天策说:“副主席,我总觉得郑士祁炸弹药库这事不对劲,他会不会……”
“他想让我们以为他在‘积极备战’。”龙天策接过树枝,在图上的安庆要塞画了个圈,“真正的杀招,应该藏在这儿。”他想起母亲日记里提到的“长江暗礁”,那些朱本强用百姓尸骨堆砌的防线,如今怕是成了郑士祁邀功的筹码。
夜风渐起,吹得麦田沙沙作响。龙天策站在营地最高处,金眸望向江宁方向。那里的乌云正在聚集,而他身后,是十五万握着锄头和步枪的弟兄,是中原百姓一车车送来的军粮,是刘晔连夜制定的“釜底抽薪”计划。他知道,二次北伐的枪声响彻中原时,郑士祁的算盘也该响到尽头了。
“少帅,”玉倾城送来刚熬好的艾草膏,紫眸映着他掌心的旧伤,“刘总参说,明天要去黄河渡口督运粮草,让您别太操劳。”
龙天策接过药膏,忽然想起刘晔整理账本时说的话:“每一粒粮食,都该喂饱打鬼子的兵,而不是养肥争权的官。”他望向南方,那里的长江水正裹挟着阴谋与背叛,奔流向江宁。而他手中的这把“铁流”,必将冲破所有阻碍,不仅要碾碎朱本强的龙袍,更要让郑士祁这样的蛀虫明白——龙国的土地上,容不下任何站着百姓血汗,却背对着民心的人。
远处传来新兵练习瞄准的呼号,每一声都像重锤敲在龙天策心上。母亲的铜印在怀中温热,仿佛在低语:这一路的血与火,终会化作龙国新生的养料,而那面在中原大地上猎猎飘扬的五色旗,终将插遍江南江北,插在每一个百姓都能挺首腰杆的黎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