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的城墙上,褪色的“天子之怒”匾额被拆下时,龙天策正俯身查看陈留镇送来的新麦样本。金黄的麦穗沉甸甸地压在掌心,带着阳光的温度,混着百姓们熬制的艾草香,驱散了郭醇留下的鸦片腐臭。短短三个月,中原大地在革命军的铁犁下翻涌出新的生机——废弃的盐场改造成晒盐合作社,郭醇的鸦片烟馆变成夜校,就连督府地窖里发霉的账本,都被宋玉带着孩子们装订成识字课本。
“总指挥,不,现在该叫您中原执政官了!”夜凌风风火火闯进军政厅,玄色披风上还沾着黄河滩的泥沙,“兰考县的棉纺织厂今天开工,百姓们把第一匹布染成五色旗的颜色,非要给您送来!”他身后,几个满脸皱纹的老农局促地捧着粗布,龟裂的手掌上还沾着棉花碎屑。
龙天策迎上去握住老农的手,金眸扫过他们补丁摞补丁却洗得发白的衣衫,忽然想起母亲铜印上的乌鸦纹路。此刻,那纹路仿佛化作百姓们脸上舒展的皱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告诉乡亲们,这布别给我,裁成衣裳给学堂的孩子们穿。”他转身对宋玉道,“把兰考的经验推广到中原七十二县,咱们不光要吃饱饭,还要让每个孩子都能读书写字。”
玉倾城抱着厚厚的账本走进来,紫眸映着跳动的烛火:“少帅,中原改革初见成效。黄河堤坝加固工程完成,今年预计增产三成粮食;郭醇私吞的三百万大洋,己全部投入重建学校和医院。”她顿了顿,将最新的医药清单放在桌上,“acetyl氨基酚软膏的原料,咱们自己的药厂下个月就能生产。”
议事厅外,传来孩子们琅琅的读书声:“龙国者,百姓之国也!”那是宋玉新编的教材,每个字都蘸着中原百姓的血泪写成。龙天策走到窗前,看见瞎眼老汉的孙女举着自制的小黑板,正教几个流民孩童认字,黑板上歪歪扭扭的“人”字,比郭醇书房里的任何名家墨宝都要苍劲有力。
而此刻的江宁总统府,朱本强正对着镜子试穿龙袍。金丝绣成的十二章纹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却掩不住他眼底的焦虑。侍从官捧着一摞报纸踉跄而入,额头沁着冷汗:“大总统,各地反朱风潮愈演愈烈!天津学生游行,要求您下台;魔都工人罢工,高呼‘打倒朱本强,还我山河’……”
“住口!”朱本强挥袖打翻砚台,朱砂墨汁溅在“天下归心”的匾额上,“都是龙天策那小子在背后捣鬼!他一个小小的中原执政官,竟敢……”他突然剧烈咳嗽,手帕上咳出的血沫染红了绣着乌鸦的袖口——那是长期吸食鸦片留下的恶果。
“总统,”亲信副官压低声音,“乔治公使来电,说郑士祁那边迟迟无法牵制龙天策,建议启动‘地火’终极计划……”
朱本强的瞳孔骤然收缩,想起藏在江宁地底的三百吨炸弹。那些用百姓血肉换来的武器,本是为登基大典准备的“祥瑞”,此刻却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抓起电话,对着听筒嘶吼:“告诉郑士祁,再不动手,就等着和我一起下地狱!”
千里之外的武昌,郑士祁盯着乔治公使的密电,美式将官服被冷汗浸透。密电末尾画着展翅的乌鸦,与朱本强送来的“地火”启动钥匙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妈的,朱本强拿我当炮灰!”他将密信揉成团塞进壁炉,火焰中浮现出龙天策在中原推行新政的报道——百姓们扛着锄头参加劳动,学堂里传出的读书声,还有那面在黄河堤坝上猎猎飘扬的五色旗。
“总司令,”副官小心翼翼递来急报,“中原派来的通商代表团己到城外,说是要与我们商讨联合北伐事宜。”
郑士祁望着窗外的长江,江面上乔治公使的舰队正在游弋。他忽然想起自己在武昌阅兵时的豪言壮语,想起克扣的赈灾款和药品,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当副官退出房间,他颤抖着摸出私藏的鸦片烟枪,烟雾缭绕中,仿佛看见朱本强和乔治公使的狞笑,看见龙天策率领的革命军如钢铁洪流般南下。
中原大地,春耕的号角响彻云霄。龙天策骑着战马巡视农田,身后跟着扛着锄头的百姓和背着书本的孩童。玉倾城的医疗队在田埂间支起帐篷,夜凌的第西军正在黄河滩头训练,林冲和吴天狼带着士兵帮百姓修建水渠,孙河的206团则在教习村民使用新式农具。
“执政官!”一个满脸通红的少年跑过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报纸,“魔都的工人兄弟说,要照着咱们中原的样子,成立工会!”
龙天策展开报纸,金眸扫过“中原新政照亮龙国”的标题。远处,汴梁城头的五色旗在春风中猎猎作响,比江宁总统府里那面褪色的龙旗鲜艳百倍。他知道,朱本强的落日余晖即将散尽,郑士祁的野心终将被民心碾碎,而龙国真正的黎明,正从这中原大地的每一粒新麦、每一声读书声中,喷薄而出。母亲的铜印在怀中发烫,仿佛在说:这才是龙国该有的模样——不是某个人的王冠,而是千万人用双手托起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