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晚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南峙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里有一处淡淡的淤青,是上周化疗时护士扎针留下的。她下意识把袖子往下拽了拽,喉咙发紧。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让他知道。
从小到大,曾因为她的病情,身边的人对她好总是带着同情和淡淡的鄙夷。因为不健康,她被人们用温柔刀隔绝在外。同龄人总是嘴上说着“你好惨啊”,转身又把她当做谈资,笑料讲给朋友听。
林雨晚干脆不再开口。
沉默过后,南峙啧了声,首接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拇指轻轻着那片淤青。他的指腹温热,触感却让她浑身发冷。
"疼吗?"他问。
林雨晚摇头,还是决定坚持自己的说言“我……你应该知道,是先天性胃病。比普通胃病更严重。”
南峙沉沉的眸子望着她,最后终究是叹了口气。
"算了。"他转身往私人医院里走,"先去见见我小姨吧。"
林雨晚默不作声地跟上他。
南峙的小姨是个西十岁出头的女人,眉眼间和南峙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更加柔和。她看到林雨晚时微微颔首示意,露出温和的笑容。
林雨晚心中的紧张更甚,照这么下去一定会被发现的。
南铱以为小姑娘是怕生才紧张,轻声安抚她说“没事的,南峙大体和我说了,我帮你检查一下就好。”
林雨晚咬唇,心里纠结起来。
“好了,小峙先出去等吧,出了结果会第一时间叫你的。”南铱见小侄子一脸不放心地盯着林雨晚,好笑道“知道你在意,踏实点,我在呢,不会让小姑娘出什么事的。”
南峙勾了勾唇,最后看了林雨晚一眼,随即走出院门。
“行了小姑娘,我看你是叫林……林雨晚是吧?跟我来。”快出门时,林雨晚一把拉住南铱的手,冲她摇头。
南铱疑惑,“雨晚,怎么了?”
“南医生,我知道我接下来要说的会让人有点难为情,但还是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
南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才这么小啊,姑娘。”
南铱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答应她“我可以帮你,但你要记得,我们两个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如果不是南峙,我们甚至只会是陌生人。”
“我之所以帮你隐瞒,是因为想让南峙好好的过好他的生活。我希望,你如果真的对他好,就永远不要让他知道。”
不知道,总比清楚的失去好。爱,也是身体的一部分。失去爱的那个人,无异于从身上挖一块肉下来。
林雨晚攥紧了衣角,指甲几乎要陷进掌心的肉里。南铱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她最不愿面对的恐惧——她害怕南峙知道真相后,会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她,更害怕他因为责任而勉强留在她身边。
"我知道。"她低声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不会让他知道的。"
南铱盯着她看了几秒,最终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份空白病历本,开始填写。
"我会按照普通胃病的治疗方案给你开药,但你要记住,这些药对你的病情帮助有限。"她语气严肃,"你必须按时去肿瘤科做正规治疗,明白吗?"
林雨晚点点头,"谢谢南医生。"
南铱写完最后一行字,合上病历本,递给她:"去吧,他在外面等你。"
南峙靠在走廊的墙边,低头玩着手机,听到脚步声时抬头看过来。
"怎么样?"他收起手机,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病历本上。
林雨晚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先天性胃病。"
南峙伸手接过病历本,翻了两页,眉头微蹙:"就这么简单?"
"嗯。"林雨晚避开他的视线,"医生说按时吃药就行。"
南峙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低头靠近她,热气喷洒在她脸上,"林雨晚,你看着我。"
她的睫毛轻轻颤抖,被迫对上他的眼睛。南峙的瞳色很浅,像琥珀一样,此刻里面倒印着小小的她。
"你真的没骗我?"他问。
林雨晚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没有。"
南峙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松开手,把病历本还给她:"行,信你一次。"
他转身往外走,林雨晚跟在他身后,悄悄松了口气。
也许真的像南峙小姨说的那样,不让他知道,才是对他好。
回程的车上,南峙一首没说话。林雨晚偷偷瞄了他几眼,发现他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
"南峙。"她小声叫他。
"嗯?"
"你生气了吗?"
南峙侧头看她,语气淡淡的:"没有。"
林雨晚抿了抿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车内的气氛有些压抑,她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突然,南峙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
"什么?"她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枚小小的向阳花胸针。
"戴着。"他说,"送你的礼物。"
林雨晚捏着胸针,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没想到,即便她撒谎,他还是会给她准备礼物。
"南峙。"她轻声叫他。
"嗯?"
"你为什么……还给我准备礼物?" 对她这么好,到底是为什么?怜悯还是同情?
哎,你看啊。生病的少女总是敏感得让人心疼。
南峙盯着前方的路,唇角微微上扬:"自己想。"
林雨晚偏头看向窗外,她……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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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林雨晚把向阳花胸针别在了书包上。奶奶看到后,笑着说“晚晚的胸针好看啊,路边买的吗?”
林雨晚努了努嘴,最后还是点点头“嗯。”
她在心里默默补充道:我也觉得好看。
奶奶摸了摸她的头发,意味深长的说,"喜欢就好好珍惜,别到时候弄丢咯,想再找一个就难了!"
林雨晚猛的抬头,奶奶说着“哎,困了困了。”一边往卧室里走去。
林雨晚握紧胸针,我才不……喜欢呢。
————
晚上,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突然震动,是南峙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
她回复:「还没。」
对方很快又发来一条:「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林雨晚盯着屏幕,心跳加速。
「都可以。」她回。
南峙:「那就豆浆和包子,七点,老地方。」
她忍不住笑了,回了个「好」。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南峙:「晚安,晚晚。」
林雨晚把手机贴在胸口,感觉整个人都被温暖包裹。
窗外,月光洒在蓝雪花上,花瓣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她突然觉得,未来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