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相府雕花窗棂时,苏晚正对着铜镜系月白医官腰牌。
腰间玉坠随动作轻晃,映出她眼底未褪的青黑——自前日接下那道圣旨,她己在药房翻了整夜古籍。
“小姐,顾世子在二门等您。”春桃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个青瓷食盒,“说是怕您路上饿,特意让府里熬了百合粥。”
苏晚捏着腰牌的手顿了顿。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检测到今日行程含高强度社交,建议开启白银级防御模式,可屏蔽30%外界负面情绪干扰。”她指尖在腰间两下,最终按下“关闭”——这几天皇后的人盯得紧,太显眼的“情绪稳定”反而会招怀疑。
出二门时,顾昭正倚着朱漆门柱啃芝麻饼,玄色锦袍下摆沾了点灰,发冠歪在一边。
见她出来,他慌忙把饼往怀里藏,却还是掉了半块在地上:“我...我这是替你试毒!
灾民区的东西不干净,我先尝尝——“
“顾世子这试毒方式,倒像饿了三日的叫花子。”苏晚忍住笑,接过春桃递来的食盒,“粥是温的,你要是真饿,分你半碗。”
顾昭耳尖瞬间红透,却梗着脖子抢过食盒:“谁要分你...咳,本世子是怕你路上没得吃!”他转身大步往门外走,腰间玉佩撞得叮当响,活像只炸毛的孔雀。
灾民营设在城南破庙外,远远便能闻见混合着腐臭与药味的腥气。
苏晚踩着满地草屑往里走,鼻尖被那股气味激得发酸。
系统面板在眼前自动展开,淡蓝色光雾中浮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是感染瘟疫的患者分布。
她垂眸掩住眼底异色,袖中手指轻轻敲了敲掌心,将症状数据默默记在心里。
“苏小姐慢走。”
刺耳的男声从左侧传来。
苏晚抬眼,见太医署的王医正带着两个学徒拦在药房门口。
王医正捻着稀疏的山羊胡,皮笑肉不笑:“这药房可是太医院的重地,您虽挂着医官名,到底年纪轻,不如在外面问诊,药材调配我们来——”
“王医正这是怕我抢了您的功劳?”苏晚驻足,指尖漫不经心敲了敲腰间药囊,“昨日您开的三服药,有两服药的病人咳血更重了。
倒是我开的方子,今早巡房时己有两个退热的。“
王医正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身后的学徒小声嘀咕:“不过是运气好...”话音未落,一道青影从人群外挤进来——是沈青梧,她腰间药囊撞得哗啦响,首接站到苏晚身侧:“我信她。
前日我亲自试过她的方子,退热效果比《千金方》里的还要快三成。“
王医正的山羊胡抖了抖,最终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沈青梧转头冲苏晚挑眉:“我就说,那些老东西见不得新人冒头。”她压低声音,“昨夜我查了库房,皇后娘娘送来的药材里,有几味炮制得不对——”
“青梧姐!”
一声急切的呼唤打断了对话。
苏晚循声望去,见个穿粗布短打的妇人跌跌撞撞跑来,怀里抱着个烧得满脸通红的孩子:“苏医官,我家狗蛋喝了您开的药,怎么烧得更厉害了?”
人群霎时围拢过来。
苏晚伸手探了探孩子额头,确实比昨日更烫。
她蹲下身,轻声问:“药渣可还留着?”
“留着!”妇人从怀里掏出个破布包,“我怕浪费,全收着了。”
药渣摊在草席上,混合着焦黑的药末。
苏晚捏起一撮放在鼻下轻嗅,瞳孔微缩——这味道不对。
她记得昨日开的是薄荷、连翘、淡竹叶,可眼前的药渣里飘着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
“这不是我开的方子。”她抬头看向妇人,“您确定是按我写的抓的药?”
“千真万确!”妇人急得首抹眼泪,“我天没亮就去药房排队,亲眼看着王医正的学徒称的药。”她突然抓住苏晚的衣袖,“苏医官,你可得救救我家狗蛋啊!”
周围议论声渐起。
苏晚垂眸盯着药渣,手指悄悄摸向袖中——系统扫描界面的蓝光在掌心亮起。
她装作整理药囊,将药渣轻轻拨进袖口,指尖触到系统面板的瞬间,一行小字浮现在眼前:“检测到异常成分:苦杏仁(过量)、生半夏(未炮制)、马钱子(混入)。”
“大家静一静!”苏晚突然提高声音,“这副药被人动了手脚。”她转身看向缩在人群后的王医正学徒,“麻烦你把昨日的药方登记簿拿来。”
那学徒脸色惨白,转身就要跑。
沈青梧眼疾手快揪住他后领:“跑什么?
做贼心虚?“
晚风卷起地上的药渣,飘进苏晚袖中。
她望着那学徒颤抖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掌心还未消散的蓝光——这局,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