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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声铜铃清响撞碎雪幕时，苏晚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暗红纹路顺着青石板缝隙窜动，像活过来的血蛇，在她脚边织成碗口大的阵图。
祭坛西角的长明灯突然爆出幽蓝火苗，映得阿兰若的墨绿裙裾泛着冷光。
那女子倚着断柱的手微微收紧，骨簪上的碎玉在雪粒里闪了闪：“第二息到了。”
苏晚喉结滚动。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顾昭被铁链锁住的手腕上，血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加深，像被什么东西在皮肤下啃噬。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动，【剩余清醒时间：9分钟】的提示刺得她眼眶发酸。
“叮——”
第二声铃音未落，祭坛另一侧传来铁器摩擦的刺耳声响。
苏晚猛地转头，正撞进青衣先生阴鸷的视线里。
他左眼的黑布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下面狰狞的疤痕，原本转动的罗盘突然“咔”地停住，指针死死扎向苏晚的方向。
“不自量力。”他的声音裹着冰碴子，“九息归元阵用活人生祭养了三年，你当敲几声铜铃就能破？”话音未落，他屈指一弹，罗盘边缘的刻痕迸出赤红符咒，如群蜂般向苏晚扑来。
热浪裹着焦糊味扑面而来。
苏晚本能地旋身，“风之韵”轻功在生死关头自动运转，脚尖点着祭坛边缘的石狮子跃出三尺。
符咒擦着她发梢掠过，在身后的古松上烧出焦黑的洞。
她落地时踉跄半步，掌心的铜铃差点脱手——这是第三次敲铃的时机。
第三声铃音混着烧焦的松脂味。
苏晚借着跳跃的惯性扑向祭坛中央，右手按在阵图最深处的凹槽上。
怀里的血玉突然发烫，烫得她隔着两层锦缎都能感受到灼痛。
系统提示音炸响在脑海：【检测到血玉共鸣，触发黄金级联动技“风之悬壶”，需消耗当前躺平值80%，是否解锁？】
“解锁！”她咬着牙在意识里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阵图凹槽。
剧痛从丹田窜起，像有团火在经脉里横冲首撞。
顾昭模糊的面容在眼前闪过——他总爱晃着桃花笺念土味情话时的傻样，他在她被庶妹推下水时纵身跃入寒潭的狼狈，他说“苏晚，我想和你一起躺平”时亮晶晶的眼睛。
“叮——”第西声铃响。
血玉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苏晚悬浮在半空中，周身毛孔渗出细汗。
系统空间里，原本零散的银针突然汇聚成星群，顺着她指尖的指引破风而出。
七道银芒精准刺入青衣先生的肩井、曲池、足三里——那是她用躺平值兑换的《千金要方》里记载的，能暂时封人内力的大穴。
“噗！”青衣先生闷哼着踉跄后退，罗盘“当啷”坠地。
他捂着心口抬头，左眼的黑布彻底滑落，露出下面空洞的眼窝：“你......你竟然......”
“叮——”第五声铃响。
苏晚借着反冲力扑向顾昭。
铁链上的符咒在她靠近时发出滋滋轻响，像被什么东西灼烧。
她颤抖着从腰间摸出系统兑换的解魂散，药粉撒在顾昭胸口血痕上的瞬间，他睫毛剧烈颤动，喉间溢出含混的“晚晚”。
“顾昭！”苏晚膝盖抵着青石板，单手撑住他后颈。
他的体温烫得惊人，掌心按在他后心时，能摸到皮肤下跳动的异常脉搏——那是符咒侵蚀的痕迹正在消退。
“叮——”第六声铃响。
青衣先生突然发出尖笑。
他踉跄着捡起罗盘，指腹在刻痕上重重一擦，鲜血顺着纹路渗进盘心：“勤勉者不死！
躺平者终将被血玉吞噬！“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腾起黑雾，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小心！”阿兰若的惊呼混着第七声铃响。
苏晚抱着顾昭就地翻滚，黑雾擦着她发顶掠过，在地面烧出碗口大的坑。
她抬头时，正看见青衣先生的身体像被抽干的皮囊，最后化作一团灰烬，只余半句遗言散在风里：“血玉......终将......”
“叮——”第八声铃响。
阿兰若不知何时站到她身侧，指尖点在她额间。
苏晚突然觉得眼前一刺，铜镜般的水面在意识里荡开涟漪——镜中自己的额间，正浮起淡金色的纹路，像血玉上的古纹活了过来。
“这是血玉的反噬。”阿兰若的声音放得很轻，“你用它的力量救人，它便要在你身上烙下印记。”她的指尖划过那抹金纹，“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否则......”
“叮——”第九声铃响。
祭坛地面的红光突然暴涨。
苏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咔”地碎裂，阵图上的血蛇瞬间退入石缝。
顾昭在她怀里动了动，终于睁开眼，瞳孔里映着她沾着血污的脸：“晚晚......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添个屁。”苏晚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把解魂散往他嘴里又塞了两粒，“再敢随便被人抓，我就把你绑在相府后院晒三天太阳。”她试着扶他起身，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每一步都重得离谱。
“你在抖。”顾昭察觉她的异常，伸手去扶她后腰，却被她拍开。
苏晚咬着唇背起他，雪粒子落进后颈，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眼角余光瞥见阿兰若站在祭坛中央，墨绿裙裾被风吹得翻飞，像株长在雪地里的苦楝花。
“血玉的事......”阿兰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你该回相府了。”
雪越下越大。
苏晚背着顾昭走出祭坛时，额间的金纹突然灼痛。
系统提示音断断续续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躺平值透支......当前剩余......12%......建议立即......】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
顾昭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晚晚？
你怎么了？“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却看见漫天雪粒子都变成了重影。
相府的灯笼在雪幕里若隐若现，像极了前世加班到凌晨时，公司楼下永远亮着的路灯。
“没事。”她哑着嗓子说，把顾昭往背上又托了托，“就是......有点困。”
雪粒子落进她的睫毛，很快在发烫的眼皮上化成水。
模糊的视线里，顾昭的脸逐渐和记忆里重叠——那个总爱说“我背你”的少年，此刻正乖乖趴在她背上，连抱怨都带着鼻音：“晚晚要是困了，我背你好不好？”
苏晚没说话。
她只是攥紧他腰间的衣带，一步一步往雪地里踩出脚印。
额间的灼痛还在加剧，像有根细针在扎太阳穴。
系统提示音终于彻底消散前，最后一句是：【透支值将引发......】
后面的话被风雪卷走了。
苏晚望着相府的朱漆大门越来越近，突然笑了。
她想，就算系统不提醒，她也知道——用了不该用的力量，总要付出代价的。
但至少现在，顾昭的心跳正透过后背传来，一下，两下，有力又鲜活。
这就够了。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积雪迈进相府大门。
身后，祭坛方向的血玉突然发出幽光，在雪幕里映出一道淡金色的影子，像谁在远远望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