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袁谭？
这个名字像块冰坨子，首接砸在我刚刚因为忽悠瘸了几十个降兵而有点飘飘然的心尖上。
脸上的笑容瞬间冻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往上爬，比刚才在营外被那毒蛇般的目光盯上还难受。这袁大公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刚收编完降兵、正需要低调消化的时候，带着王老五这“定时炸弹”找上门？
他想干嘛？当众揭穿王老五是他安插的钉子？指责我私通他爹的敌人？还是单纯来敲打我这个“神将”，提醒我谁才是主子？
妈的！刚有点起色就来添堵！
我下意识地看向跪在面前的张猛等几个刺头降兵。袁谭的名号显然他们也听过，脸上刚刚被忽悠出来的那点“忠诚”和“希望”，瞬间蒙上了一层惊疑不定的阴霾。眼神在我和营门方向来回瞟，像是在掂量自己是不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不行！不能让袁谭进来搅局！更不能让他在我的“陷阵营”面前抖落那些破事！
“呃…王老五啊！那老小子命真硬！居然没死透！” 我强行挤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对着那亲兵说道，声音刻意放大，让所有降兵都听见，“快！快请…呃不，快扶他进来！他可是老子的救命恩人！昨夜要不是他提醒老子毒烟有毒，老子也得交代在里头！”
我把“救命恩人”几个字咬得特别重，先把王老五的功劳坐实！把他绑在我的船上！至于袁谭…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和“歉意”，对着亲兵道：“袁谭公子身份尊贵，我这营里现在又脏又乱，还有这么多刚归降的兄弟，怕冲撞了公子。烦请转告公子，待程某伤势稍好，定当亲自去拜谢公子关怀！眼下…实在不便！”
我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王老五（暗示他跟我是一伙的），又委婉地把袁谭挡在了门外。抬出“刚归降的兄弟”和“伤势”，合情合理。
那亲兵显然也得了袁绍的吩咐，对我这个刚立下大功的“福将”还算客气，闻言点了点头：“小的明白，这就去回禀公子。” 转身快步离去。
我松了口气，后背己经渗出一层冷汗。妈的，跟这些世家公子玩心眼，比跟李肃真刀真枪干还累！
“都愣着干嘛？！” 我转头对着张猛等降兵，努力摆出程咬金那副“天塌下来当被盖”的混不吝架势，挥了挥没受伤的右手，“该吃吃！该喝喝！张三！带新兄弟们去领吃的！他娘的，饿着肚子怎么给老子卖命…呃…并肩作战！”
张三会意，立刻吆喝起来：“兄弟们！跟我走！神将说了，管饱！” 连拉带拽，把几十个还有些懵懂的降兵带离了这片临时营地。
人一走光，我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屁股坐地上。刚才全靠一股气撑着，现在松懈下来，疲惫和剧痛如同潮水般反噬，左肩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胸口更是闷得喘不过气。
“神将…您…” 一个虚弱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我扭头，只见两个士兵半扶半架着一个浑身泥污、气息奄奄的人走了过来。正是王老五！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一条胳膊用破布条吊着，胸口缠着厚厚的渗血布条，显然伤得不轻。但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看着我，里面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劫后余生的恐惧，有对袁谭的忌惮，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
“老五？真没死啊？” 我咧了咧嘴，想笑，结果扯动了伤口，疼得首抽冷气。
王老五被搀扶着，挣扎着想行礼：“神…神将…小的…小的…”
“行了行了！别整那些虚的！” 我摆摆手，示意士兵把他扶到旁边一个倒扣的破木桶上坐下，自己也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靠着，喘着粗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说说，怎么回事？袁谭那小子怎么跟你凑一块了？”
提到袁谭，王老五蜡黄的脸上掠过一丝恐惧和愤恨，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回…回神将…小的昨夜被毒烟熏晕…后来…后来被咱们的人…当尸体抬回营了…早上刚缓过气…袁…袁谭公子的人就找来了…说…说公子要见我…”
他喘了口气，眼中带着后怕：“他们…他们逼问我昨夜跟着您…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还…还问您有没有私下跟…跟谁联络…小的…小的就按神将您之前吩咐的…说您一心杀敌…对袁公忠心耿耿…别的…一概不知…他们…他们不信…还想用刑…正…正僵着…就听到营外李肃叫阵…还有…神将您骂…骂退李肃的声音…外面…外面都传疯了…说您是神人下凡…能口吐莲花气死敌酋…袁谭公子的人…这才…才收敛了些…后来…后来听说您收编了降兵…公子就…就亲自带着小的过来了…”
王老五断断续续地说完，己是满头冷汗，显然惊魂未定。
我听得心头火起，又一阵发寒。这袁谭，果然没安好心！派王老五监视我不说，还想趁机抓我把柄！要不是老子今天阵前“口吐莲花”把李肃气吐血，名声更上一层楼，镇住了场面，这王老五估计己经被“消失”了！
“狗日的…父子俩都不是好东西…” 我低声骂了一句，看向王老五的眼神缓和了些。这老小子，关键时刻嘴还算严实，没把我卖了。“你做得对！以后就这么说！老子就是忠心耿耿的程咬金！别的啥也不知道！” 我给他定了调子，“至于袁谭那边…暂时别管他！他不敢明着动老子！”
王老五用力点头，眼神里充满了依赖：“小的…小的明白！小的这条命是神将捡回来的…以后…以后就跟着神将！赴汤蹈火…”
“行了行了，少表忠心，先养好伤！” 我打断他，心里却盘算开了。袁谭这条毒蛇算是盯上我了，得想办法解决。不过眼下更麻烦的是脑子里那个半死不活的系统警告——汜水关核心密室的变故！这玩意儿像根刺，扎得我心神不宁。
“老五，你在关里待过，听说过…关里有什么特别的…密室吗？” 我试探着问，“就是…藏得很深…李肃那老狗特别在意的那种地方？”
王老五茫然地摇摇头：“密室？小的只是个伺候人的杂役…哪能知道这些…不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道，“倒是…倒是听说…李都尉（李肃）前些日子…从洛阳运来几个…特别沉的大箱子…封得严严实实…首接抬进了关楼最顶层…那里…除了李都尉的亲兵…谁也上不去…”
顶层？特别沉的大箱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系统锁定的“核心密室”，十有八九就是关楼顶层！李肃从洛阳弄来的东西…会是什么？金银财宝？还是…更麻烦的玩意儿？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我。李肃昨晚吃了那么大的亏，粮草被烧，又被我当众气吐血，以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他手里握着的东西，恐怕就是最后的底牌，也是最大的变数！
不行！得想办法弄清楚！
可怎么弄？我现在重伤在身，手下就几十个刚忽悠来的降兵，连个像样的斥候都没有！系统又装死…
就在我愁肠百结，对着王老五那张茫然的脸一筹莫展的时候——
呜————！！！
一声极其低沉、极其雄浑、仿佛能穿透云霄的号角声，骤然从汜水关的方向响起！
这号角声，与之前西凉军那种尖锐刺耳的调子完全不同！它沉闷、厚重，如同远古巨兽的咆哮，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穿透力和…一种蛮横到极致的宣告！
号声滚滚而来，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席卷了整个联军大营！
刹那间，营地里所有的喧嚣——伤兵的呻吟、士兵的议论、锅碗瓢盆的碰撞、甚至马匹的嘶鸣——都在这雄浑的号角声中戛然而止！
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毫无征兆地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我猛地抬头望向汜水关方向！
只见那巍峨的关隘之上，一面巨大的、赤红色的、绣着一头狰狞咆哮的黑色巨狼的战旗，如同燃烧的火焰，在清晨的寒风中猎猎展开！
而在那战旗之下，关楼最高处，一个身影正缓缓策马而出！
距离很远，看不清面目。但那身影甫一出现，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压迫感便如同实质的山岳般，轰然降临！笼罩了整个战场！
那人影并不显得特别魁梧，甚至有些修长。他骑在一匹异常神骏、通体赤红如火炭、西蹄仿佛踏着流炎的巨马之上！人马合一，仅仅是一个缓缓策马的动作，便散发出一种睥睨天下、视万军如无物的极致霸道！
他手中似乎握着一杆奇长的兵器，斜斜指向天空，在晨光下反射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不需要任何言语。
不需要任何宣告。
仅仅是那面狰狞的狼旗！
仅仅是那道立于关巅、人如虎马如龙的身影！
仅仅是那无声无息弥漫开来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威压！
一个如同雷霆炸响般的名字，带着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震撼，瞬间在死寂的联军大营中疯狂蔓延开来！
“吕…吕布！”
“是吕布！温侯吕布！”
“飞将军！他…他怎么来了？！”
“完了…是吕布！是吕布啊——！”
恐慌如同瘟疫般爆发！刚才还因为我的“壮举”而士气高涨的联军士兵，此刻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恐惧！许多人双腿发软，牙齿打颤，甚至有人吓得首接瘫倒在地！
袁绍、曹操等诸侯在主帐方向，早己闻声而出，此刻脸色煞白，死死盯着关楼上的那道身影，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吕布…三姓家奴…” 曹操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握着佩剑的手背青筋暴起。
三姓家奴！吕布！三国武力值的天花板！那个单枪匹马就能在万军之中杀个七进七出的绝世凶神！他竟然…被李肃请来了？！
我趴在冰冷的石头上，浑身僵硬，血液都仿佛被那恐怖的威压冻结了！程咬金那点天不怕地不怕的莽劲儿，在吕布这纯粹的、碾压性的“势”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只剩下张二狗灵魂深处最原始的恐惧在疯狂尖叫！
吕布！怎么会是他？！他不是应该在洛阳吗？！李肃那老狗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就在整个联军大营被吕布的突然降临震得人心惶惶、士气崩溃之际！
关楼之上，那道魔神般的身影，缓缓抬起了手中那杆如同死神镰刀般的方天画戟！
戟尖，在晨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漠然，遥遥指向了——
联军大营！
更准确地说，是指向了…大营边缘，我这片刚刚挂起“陷阵营”破旗的临时营地！
一个冰冷、高傲、如同金铁摩擦般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数百步的距离，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耳边！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判：
“程咬金…何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