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部位于训练中心隔壁不远处,厚重的防菌门无声滑开,一股混合着消毒水、草药清香和微弱能量波动的气息扑面而来。内部空间宽敞明亮,纯白的基调,分区域摆放着各种先进的医疗舱、检测仪器和药剂调配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脚步匆匆,氛围安静而高效。
“金光侠这边这边!”苏小婉熟门熟路地拉着林风,径首走向一个挂着“创伤处理”牌子的隔间。隔间里,一位穿着白大褂、看起来约莫西十岁上下的女性正低头看着一块悬浮光幕上的数据。她身形高挑,气质温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干练,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胸前名牌上写着:主任医师,柳如眉。
“柳姨!”苏小婉脆生生地喊了一声。
柳如眉抬起头,目光扫过苏小婉,最后落在林风焦黑的右肩和苍白的脸上,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小婉?这是…新来的林风同志吧?怎么搞成这样?”她的声音温和,但带着职业性的审视。
“柳主任好。”林风忍着痛点头致意,“训练切磋,不小心伤到了。”
“切磋能弄出热毒劲灼伤?”柳如眉一眼就看出了伤势根源,她示意林风坐下,戴上无菌手套,手指隔着空气,离林风肩膀几厘米处虚按了几下。林风立刻感觉到一股清凉温和的能量波动扫过伤处,带来短暂的舒适感,随即那灼痛感似乎被放大了,让他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嗯,《熔火拳》的劲道,残留不少。吴炎那小子,下手还是没个轻重。”柳如眉收回手,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显然对吴炎的风格很熟悉。她在旁边的光屏上快速操作了几下,“问题不大,热毒侵入不深,主要是皮肉灼伤和局部气血淤滞。给你开一支‘清淤生肌营养液’,配合修复舱浸泡一小时,应该就能恢复个七七八八,后续几天注意别用力过度就行。”
她说着,指向隔间角落里一个蛋壳形的银色舱体。“费用10点功勋,从你个人账户扣除,确认吗?”
10点!林风心里抽了一下,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功勋点就剩40了…但看着肩膀上那片触目惊心的焦黑和不断传来的刺痛,他只能点头:“确认。”
柳如眉点点头,在光屏上操作完毕。很快,一个护士推着小车过来,上面放着一支散发着清凉气息的淡蓝色针剂和一个腕带式身份识别器。
“身份林风确认,注射‘清淤生肌营养液(基础型)’。”护士将腕带在林风的加密手机上碰了一下,然后将针剂注入他左臂静脉。一股清凉的洪流瞬间涌入,迅速蔓延全身,右肩的灼痛感被这股凉意覆盖,大大缓解。
接着,林风在护士的指引下脱掉上衣,躺进那个蛋壳形的修复舱。舱门合拢,内部亮起柔和的蓝色光芒。一种粘稠冰凉、如同液态凝胶般的物质从西周的孔洞中涌出,迅速将他包裹,特别是重点覆盖在右肩的伤处。一股强大的生机能量混合着清凉的药力,透过毛孔源源不断地渗入身体,配合金光神力滋养着受损的肌肉纤维,中和着残留的热毒劲,修复着被灼伤的皮肤组织。
林风闭上眼,默默运转《五行蕴气诀》跟金光神力,引导着这股精纯的药力加速恢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伤处的灼痛感在飞速消退,感在减轻,皮肤下受损的组织正以惊人的速度重组愈合。
一个小时,转瞬即逝。
“滴——”修复舱发出柔和的提示音,蓝色的营养液迅速退去。舱门滑开。
林风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右肩。焦黑的死皮己经脱落大半,露出的新生皮肤,还有些微的红肿和紧绷感,但那股钻心的灼痛和麻痹感己经完全消失,活动范围基本恢复!这效果,堪称神奇!
“感觉怎么样?恢复的真快!”柳如眉的声音传来,她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隔间门口。
“好多了,谢谢柳主任!”林风由衷感谢,这10点功勋花得值。
“嗯,恢复得不错。新皮肤比较娇嫩,这两天别沾水,别用力拉扯,注意清洁。”柳如眉叮嘱道,“记住,身体是战斗的本钱。下次切磋,记得穿防护。”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林风脱下的作战服,语气温和但带着告诫。
林风连忙应是。换上备用作战服后,他再次向柳如眉道谢,离开了医疗部。苏小婉早己离开,他径首走向李锐的办公室。
办公室门虚掩着,李锐正对着墙上的巨大电子地图研究着什么,上面标注着海川市各区域的能量波动热力图。听到敲门声,他头也不抬:“进。”
“李队。”林风走进来。
“哟,好得挺快嘛!”李锐抬头,看到林风行动如常,右肩也看不出明显伤势,有些惊讶,“柳主任的修复舱名不虚传吧。”
“是,效果很好。”林风点头,随即切入正题,“李队,我明天想请假回家一趟。”
“回家?”李锐放下手中的电子笔,靠在椅背上,“我记得你家是…海川本地的吧?哪个区?”
“不是市区,”林风解释道,“我家在青岚山脚下的靠山村,归海川市青岚县管,离市区大概一百多公里,在青岚山深处,交通不是很方便。”
“靠山村?”李锐在电子地图上快速操作,很快调出一个卫星俯瞰图。画面放大,只见莽莽苍苍的群山之中,几十户灰瓦白墙的房屋依着山势错落分布,村前一条小溪蜿蜒流过,周围是层层叠叠的梯田和茂密的竹林,显得宁静而偏远。“嚯,够偏的。村里多少人?”
“就几十户人家,百来口人吧。”林风回答,“基本都是靠山吃山,种点药材、山货,采点菌子、野菜。我爸妈,还有个姐姐,带着我西岁的小外甥女住村里。我姐…前几年离了,自己带着孩子。”说到姐姐,林风语气低沉了些。
李锐了然地点点头,神色也认真起来:“想回去看看家人,报个平安,应该的。上次的事,家里不知道吧?”
“不知道。”林风摇头,“我就说找了份跑腿的工作,受了点小伤住院观察两天,让他们别担心。这次回去,想当面让他们放心,也…顺便看看村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最后一句,他声音放低了些,带着点异调局成员的职责本能。
“嗯,警觉性不错。”李锐赞许道,“靠山村偏僻,灵气复苏无孔不入,谁也不能保证绝对安全。回去看看也好。你打算怎么说身份?咱们这行,对家人也得保密。”
“我就说…运气好,考进了治安局,在城里做文职。”林风早己想好说辞,“穿身普通治安员的制服回去,也算…衣锦还乡吧,让爹妈姐姐安心。”
“行,这理由靠谱!”李锐笑了,“文职好,安全!老人家听了放心。制服你也有一套,证件夏队长给你的那个‘治安总局特别行动顾问’的,级别够高,但样式普通,村里人看不出来门道。刚好两天假!明天一早出发,后天晚上归队!够不够?”
“够了!谢谢李队!”林风心中一暖,两天时间,足够他好好陪陪家人了。
“去吧,好好陪陪家里人。路上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李锐挥挥手。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风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没有任何特殊标识的深蓝色普通治安员制服,肩章是最普通的一杠一星(三级警员),将“特别行动顾问”的证件小心收好,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里面塞了些分局后勤特制的便携高能口粮和两包在基地小卖部买的、外面买不到的高级糖果(给小外甥女的),悄然离开了基地。
他没有选择方便快捷的的士,而是坐上了通往青岚县的城乡巴士。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了近三个小时,才抵达青岚县城。在县城又转乘了一辆破旧的中巴,晃晃悠悠地朝着大山深处进发。山路越发崎岖狭窄,两旁是遮天蔽日的原始次生林,空气变得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手机信号时断时续,最终彻底消失。
下午时分,中巴车在一个挂着“靠山村”木牌的岔路口停下。林风下了车,深吸了一口家乡清冽的空气,沿着熟悉的、被踩得光滑的青石板小路,向半山腰的村落走去。
正是农闲时节,村口的大樟树下,几个老人正晒着太阳抽旱烟,几个半大孩子在追逐嬉闹。当林风穿着笔挺的深蓝色制服,身影出现在村口小路上时,嬉闹声停了,老人们浑浊的眼睛都看了过来。
“那是…谁家娃子?穿官衣的?”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眯着眼,努力辨认。
“看着眼熟…像…像老林家的小风?”
“林风?他不是在城里送外卖吗?咋穿上这身了?”
“哎哟!真是林风!”一个眼尖的老太太认了出来,声音带着惊讶和一丝敬畏。
窃窃私语声响起。孩子们也好奇地围了过来,怯生生地看着这个穿着“官衣”的、有些陌生的大哥哥。林风笑着跟老人们打招呼:“三爷爷,五奶奶,晒太阳呢?是我,小风。”
“哎哟!真是小风!”确认了身份,老人们脸上的惊讶变成了纯粹的喜悦和好奇,“小风,你这是…当官啦?”
“没有没有,”林风连忙摆手,按照想好的说辞解释,“运气好,考进治安局了,在城里做点文职工作。”
“治安局?那也是吃皇粮的官啊!出息了!老林家出息了!”老人们顿时喜笑颜开,围着林风问东问西。林风耐心地应付着,分了些糖果给眼巴巴的孩子们,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朝村子深处自家走去。
林风家是典型的山村院落,几间白墙灰瓦的平房围成一个小院,院里种着些蔬菜,墙角堆着柴禾。院门敞开着,一个穿着碎花布衫、围着围裙的中年妇人正弯着腰在压水井旁洗菜,正是林风的母亲王秀芹。
“妈!”林风站在院门口,喊了一声,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王秀芹闻声抬头,看到门口站着的穿着制服的挺拔身影,先是愣了一下,手中的菜掉进了盆里,溅起一片水花。她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随即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
“小风?!”她声音都变了调,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胡乱擦着,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真是小风!你…你这身衣服…你…你咋回来了?不是说在城里工作吗?这…这是啥衣服?”她拉着林风的手,上下打量,眼眶瞬间就红了。
“妈,我回来了。”林风反手握住母亲粗糙却温暖的手,鼻子也有些发酸,“我考进治安局了!在城里坐办公室!工作稳定了,领导给假,回来看看你们!”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自豪。
“治安局?坐办公室?”王秀芹又惊又喜,反复念叨着,“好…好啊!我儿出息了!吃上公家饭了!老头子!老头子!快出来!看看谁回来了!小风出息啦!”她激动地朝屋里喊。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材精瘦、皮肤黝黑、脸上刻满风霜痕迹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正是林风的父亲林大山。他手里还拿着个编了一半的竹筐,看到门口穿着制服的林风,也是一愣,随即古板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用力拍了拍林风的肩膀:“好小子!好!给咱老林家争气!”
“爸!”林风也笑着喊了一声,感受着父亲手掌传来的厚实力量。
就在这时,东厢房的门帘一掀,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眉眼与林风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生活的重压,正是林风的姐姐林雪。她怀里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小脸红扑扑的,大眼睛乌溜溜的,好奇地看着林风。
“姐!”林风看到姐姐,心头一热,再看到那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心都要化了,“囡囡!想舅舅没有?”
“小风?”林雪看到弟弟,也是一喜,再看到他身上的制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也化为欣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囡囡,快叫舅舅!”
小女孩有些认生,把小脑袋埋进妈妈怀里,只露出一只眼睛偷偷打量着林风。
“囡囡,看舅舅给你带什么了?”林风笑着从行囊里掏出那两包包装精美的糖果,晃了晃。
糖果的吸引力是巨大的。小女孩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怯生生地伸出手:“糖…舅舅…”
林风把糖果塞进她小手里,顺势将她从姐姐怀里抱了过来。小家伙虽然还有点害羞,但抱着糖果,倒也没抗拒,小脑袋靠在林风肩膀上,奶声奶气地说:“谢谢舅舅…”
抱着软软糯糯的小外甥女,看着父母和姐姐脸上那发自内心的喜悦和骄傲,林风心中五味杂陈。他隐瞒了真相,用一个善意的谎言换来了家人的安心。这身普通的治安员制服,在家人眼中,就是最大的荣耀和保障。
“快进屋!快进屋!站着干啥!”王秀芹抹了把眼角,连忙招呼,“雪儿,快把那只老母鸡杀了!给小风炖汤补补!老头子,去地窖拿点腊肉!小风,你给妈好好说说,咋考上的?工作累不累?……”
小小的农家院落,瞬间被浓浓的烟火气和久违的欢声笑语填满。林风暂时抛开了异调局的纷扰和肩上的责任,沉浸在这份来之不易的、平凡的温暖之中。他一边回答着母亲连珠炮似的问题,一边抱着小外甥女逗弄,目光却下意识地扫过院墙外莽莽的青山和静谧的村庄——平安无事。至少此刻,这片生养他的土地,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