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雷豹250如同一道撕裂山野的闪电,引擎低沉的咆哮在山谷间回荡,碾过碎石遍布的土路却异常平稳。林风的身体随着车身起伏,人车合一,两千斤巨力带来的平衡感让这崎岖山路如履平地。小成境的落叶随风身法虽未刻意施展,却也让他对车身每一次细微的侧倾、每一粒跳起的石子都了如指掌,操控精准到毫巅。
当那道炫目的银白色身影轰鸣着驶入靠山村那熟悉而略显破败的村口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在村头老樟树下纳凉的老人们,端着饭碗蹲在门槛上扒饭的汉子们,正在溪边浣洗衣物的妇人们……所有声音都被这头钢铁猛兽的咆哮压了下去。无数道目光,带着惊愕、好奇、难以置信,齐刷刷地盯在了那辆线条凌厉、熠熠生辉的机车上,以及骑在上面那个戴着银盔、身姿挺拔的年轻人身上。
“嗡…嗡…”林风捏离合降档,雷豹稳稳地停在自家小院门口。他长腿一迈,利落地跨下车,摘下头盔,露出那张村里人熟悉却又感觉有些陌生的脸庞。
“小…小风?”隔壁端着碗的张婶最先反应过来,眼珠子瞪得溜圆,目光在机车和林风脸上来回扫视,“这…这铁家伙是你的?”
“嗯,刚买的,三婶。”林风笑了笑,将头盔挂在车把上。阳光洒在银白色的车身上,反射出耀眼的光,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我的老天爷!这得多少钱啊?”“看着比王麻子家那辆二手摩托气派多了!”“乖乖,林小子这是真在城里发达了!”短暂的寂静后,议论声如同炸开的锅,瞬间淹没了小院门口。
最先被吸引过来的永远是孩子。几个半大的小子丫头,像闻到腥味的小兽,呼啦一下围了上来,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敢隔着几步远,伸长了脖子,乌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台“大玩具”的惊叹和渴望。
“风…风子哥,这车真好看!”一个挂着鼻涕、胆子稍大的男孩,叫小石头,是林风家邻居的孩子,怯生生地往前蹭了半步,眼睛死死盯着那闪亮的排气管。
林风看着这些熟悉的稚嫩面孔,心头微暖。他拍了拍冰冷的油箱盖:“来,摸摸看,没事。”
得到允许,孩子们像得了圣旨,欢呼一声,小心翼翼地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带着朝圣般的神情,轻轻触碰那冰凉光滑的金属车身、布满齿痕的宽大轮胎,还有那个威风凛凛的豹头标志。每摸一下,都伴随着一声小小的、满足的惊呼。
“都给我回来!别碰脏了风子哥的新车!”林大山的大嗓门从院里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得意和一丝急切。他快步走出来,眼睛也黏在那辆银豹上移不开,嘴里却赶着孩子们。王秀芹和林雪抱着囡囡也出来了,看着那辆崭新的机车,脸上同样写满了惊讶。
林风笑着对孩子们摆摆手,示意没关系。他打开固定在车后的黑色双肩背包——这是他在县城随手买的,结实耐用,毫不起眼。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刚从银行取出的五十万现金,上面盖了几件换洗衣物做掩护。
“爸,钱取来了。”林风拍了拍背包,低声道,“先去王爷爷家吧。”
林大山脸上的笑容更盛,连连点头:“对对对!正事要紧!走!”他搓着手,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那辆银豹,才跟着林风,在村民们好奇探究的目光注视下,大步流星地朝着村尾王瘸子家走去。
王瘸子家的院门虚掩着。林大山首接推开,嗓门洪亮:“老王头!老王头!快出来!钱来了!”
屋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瘸子拄着拐棍几乎是踉跄着冲了出来,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林风背上的黑包,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那只抓着拐棍的手,青筋暴露,指节捏得发白。
林风走进院子,反手关上了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隔绝了外面可能投来的视线。他拉开背包拉链,没有多余的废话,首接拿出两捆用银行白色封条紧紧扎好的百元大钞,每一捆都是沉甸甸的十万。
“王爷爷,这里是二十万。您点一下。”林风将钱递过去。
王瘸子颤抖着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指尖触碰到那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气息的钞票时,猛地一缩,仿佛被烫到。他浑浊的眼睛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嘴唇翕动了几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哽咽声。他猛地一把抓过那两捆钱,死死抱在怀里,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老泪纵横。
“小风…大山…谢谢…谢谢你们啊!啊天的房子…房子有指望了!”老人泣不成声,语无伦次,反复念叨着感谢的话,佝偻的背脊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
林大山在一旁看着,眼圈也有些发红,用力拍了拍老伙计的肩膀:“行了行了,老王头,好事!大好事!别哭了!赶紧把钱收好!”
林风看着老人喜极而泣的模样,心中那点因“灵植交易”而产生的最后一丝异样也消散了。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王爷爷,钱收好,藏严实了。记住,财不露白。除了您儿子,对谁都别说这钱是从哪儿来的,更别提具体数目。就说是家里攒的,加上儿子在外面打工寄回来的。明白吗?”
王瘸子抬起泪眼模糊的脸,看着林风那双沉静锐利的眼睛。那眼神里的郑重和警告,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狂喜之下想要西处宣扬的冲动。他打了个激灵,用力点头,抱紧怀里的钱,声音沙哑却异常认真:“懂!我懂!小风你放心!老头子我活了大半辈子,晓得轻重!这钱,烂在肚子里我也不会说!”
林风点了点头:“那就好。爸,我们回去吧。”
父子俩离开王家时,王瘸子依旧抱着那两捆钱,站在破旧的院子里,望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只有怀里的钱,沉甸甸地压在他干瘪的胸膛上,也压住了他翻腾的心绪。
回到自家小院,那些围着机车打转的孩子己经被各家大人连哄带吓地撵了回去。但小院周围,依旧有不少探头探脑的身影,目光在崭新的银豹和林家紧闭的院门之间逡巡,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午饭的饭桌上,气氛有些微妙。喷香的腊肉炒笋干,金黄的柴鸡蛋,自家种的青菜,都掩盖不住家人眼中浓重的好奇和一丝不安。那辆价值不菲的机车,还有林风背回来的那个鼓鼓囊囊的黑包,都像谜团一样压在心头。
囡囡在妈妈怀里咿咿呀呀,小手胡乱抓着筷子。林风放下碗筷,起身将那个黑色背包拎到了桌上。
拉链拉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堂屋里格外清晰。王秀芹和林雪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林风先拿出三捆扎好的十万现金,推到父母和姐姐面前:“爸,妈,姐,这里是三十万。十万留着家里用,日常开销,该添置什么就添置,别省着。另外二十万,爸您拿着。”
林大山看着面前厚厚的三摞钱,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王秀芹更是捂住了嘴,眼睛瞪得老大。林雪抱着孩子,手不自觉地收紧。
“给我?”林大山指着那二十万,声音有些发干,“这…这么多钱,给我干啥?”
“不是给您一个人花的。”林风语气平静,“村里这些年,谁家对咱们有过帮衬,谁家日子实在艰难过不去,爸您心里有数。这二十万,您看着办,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帮衬帮衬邻里乡亲。钱怎么分,分给谁,您拿主意。就一点,别张扬,悄悄给,只说是咱家以前攒下的底子,加上我工作攒了点。”
林大山愣愣地看着儿子,又看看那二十万,眼眶有些发热。他明白了儿子的意思。靠山村穷,人情也重。儿子这是给他这个当爹的长脸,也是替他还一份乡邻情。他用力吸了下鼻子,重重地点了点头:“行!爸知道了!这钱…爸保管好,用在刀刃上!”
林风又拿出两张崭新的银行卡,分别推到父亲和姐姐面前。一张卡面是深蓝色,一张是浅金色。
“爸,这张蓝卡,是给您的。姐,这张金卡,是给囡囡的。”林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卡里各有一百万。”
“一…一百万?!”王秀芹失声惊呼,手里的筷子都掉了。林雪抱着孩子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没抱住囡囡。林大山更是首接站了起来,脸色都变了:“小风!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你那个工作…这才几天?!”巨大的震惊甚至压过了对巨款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担忧和恐惧。这钱,太烫手了!
“爸,妈,姐,你们别慌。”林风迎上家人惊疑不定的目光,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钱来路绝对干净。就是我之前提过,在城里帮了个大忙,人家给的感谢费。数额是大了点,但人家家大业大,这点钱对他们不算什么。”他刻意模糊了杨文远和异调局,只强调“帮忙”和“感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父母苍老的面容和姐姐担忧的眼神,落在咿呀学语的囡囡身上,声音放得更缓,却也更重:“这钱,给你们,不是让你们存着发霉的。该用就用!家里该翻新翻新,姐想带囡囡去县里检查身体就去,想买点好的奶粉营养品就买。爸您想给村里修修路、架个桥,只要在能力范围内,也尽管去做。”
他伸出手,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小侄女的脸颊,囡囡咯咯地笑了起来。“尤其是囡囡,”林风看着姐姐,“别让孩子跟着大人吃苦。该花的钱,一分都不能省。我挣这钱,就是为了让家里人过得好点。”
他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坚定:“我在城里的工作有点繁重,有时候可能顾不上家里。这卡里的钱,就是家里的底,也是我的一个念想。”
他没有提“危险”,没有提“牺牲”,但话语里那份沉甸甸的托付和未雨绸缪的意味,像一块巨石压在林大山和王秀芹的心头。林雪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抱着孩子,哽咽着说不出话。
林大山沉默了很久,布满老茧的大手紧紧攥着那张深蓝色的银行卡,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儿子那张褪去了青涩、棱角分明却写满沉稳坚毅的脸,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沙哑:“爸…知道了。这钱,爸跟你姐收着,谁也动不了!你在外面…千万要好好的!”
“嗯,我会的。”林风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