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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抓住楚砚胳膊的时候，他的身体己经软得像没骨头。后背上的针孔还在冒血，暗红色的，混着点幽蓝色的黏液，滴在墙根下的野草上，“嗞嗞” 地冒着小泡。
“楚砚！醒醒！” 林薇的手抖得厉害，想把他往树荫下拖，可他太沉了，刚挪半米，自己的鞋跟就卡在砖缝里，“咔吧” 一声断了。蓝裙子的下摆沾满泥，刚才翻墙时刮破的地方，现在被汗水浸得发皱。
墙那边传来穿白大褂的笑声，挺刺耳的。“跑啊，怎么不跑了？归墟也不过如此。” 接着是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在撬门。
林薇往西周看，慌得眼睛发花。图书馆后墙外面是片荒地，堆着不少建筑垃圾，钢筋露在外面，锈得红一块黄一块。她咬着牙，把楚砚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一步一挪地往废料堆后面躲，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个带血的脚印。
楚砚的头歪在她脖子上，呼吸又轻又急。林薇能感觉到他左胸的地方鼓鼓的，伸手一摸，是那本《云海市志》，金属板把书页硌出了印子。她突然想起小豆子说的音乐盒，不知道秦念的那个，现在还在不在。
“嘀嘀 ——”
楚砚口袋里的金属管又响了，这次声音特别急，像是在催什么。林薇伸手去掏，指尖摸到片黏糊糊的东西，是血，顺着他的袖口往下淌，把金属管都染红了。管身上的幽蓝光越来越暗，眼看就要灭了。
墙被撬开的声音 “哐当” 一声炸响。林薇把楚砚往钢筋堆后面塞，自己捡起块半截砖，攥得指节发白。砖面上有根细铁丝，扎进掌心，疼得她差点把砖扔了。
两个穿白大褂的人从墙洞钻出来，其中一个举着针管，另一个手里拿着个黑色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绿色的波纹，正对着楚砚的方向。“在那儿！归墟跑不了！”
林薇把砖扔了过去，没砸中人，砸在仪器上，“啪” 地裂了道缝。绿色波纹突然乱跳，穿白大褂的人骂了句脏话，伸手去捡仪器。就这工夫，林薇拽着楚砚往更深的废料堆爬，膝盖在碎玻璃上磨出了血，火辣辣的。
楚砚突然哼了一声，眼睛睁开条缝，眼神糊得像蒙了层雾。“…… 金属片……” 他的声音比蚊子哼还轻，手往林薇口袋里抓，抓了个空，“掉…… 掉哪儿了？”
林薇这才想起，刚才楚砚摔下来时，金属片从手里飞了出去。她回头看，阳光底下，那东西躺在离墙根不远的地方，齿轮纹路反射着光，挺扎眼的。穿白大褂的人正往那边走，鞋跟踢到碎石子，发出 “咯吱” 声。
“别管了！先躲起来！” 林薇使劲摁着楚砚的头，不让他抬起来。钢筋堆后面有个旧木箱，盖着块破帆布，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闻着有股机油味。
楚砚却突然首起身子，动作快得不像中了毒的人。他抓起根锈钢筋，往穿白大褂的人腿弯扫过去。那人没防备，“扑通” 跪在地上，针管飞出去老远，幽蓝色的液体溅在草上，烧出个黑窟窿。
另一个人举着仪器扑过来，林薇抬脚就踹，正踹在他膝盖上。那人踉跄着后退，仪器 “哐当” 掉在地上，屏幕碎了。“臭丫头！” 他伸手抓林薇的头发，指甲缝里还沾着点蓝色黏液。
楚砚突然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往废料堆里摔。“砰” 的一声，那人撞在钢筋上，疼得 “嗷嗷” 叫。楚砚骑在他身上，拳头往他脸上砸，动作却越来越慢，眼睛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最后 “咚” 地倒在那人身上，没了动静。
林薇赶紧爬过去，摸楚砚的鼻子，还有气，就是特别弱。后背上的血把衣服浸透了，针孔周围的皮肤发青，像块被冻坏的肉。她撕下自己的裙摆，想给他包扎，可布太细，一缠就破。
“快…… 走……” 楚砚的嘴唇动了动，手指往西边指了指，“工厂…… 样本……”
林薇往西边看，能看见废弃工厂的烟囱，歪歪扭扭的，像根快断的骨头。她把楚砚拖进旧木箱，用破帆布盖好，只露出点缝隙透气。箱子里有只死老鼠，硬邦邦的，不知道烂了多久，味儿冲得她首恶心。
刚盖好帆布，就听见远处传来摩托车声，越来越近。林薇往废料堆后面躲，看见三个穿黑衣服的人骑着重型摩托过来，车把上挂着铁链，“哗啦哗啦” 响。为首的那个留着寸头，脖子上挂着块玉佩，是夏家的标志 —— 她在刘叔的旧照片里见过。
“人呢？” 寸头的声音挺横，一脚踹在穿白大褂的人腿上，“不是说归墟中了招？”
穿白大褂的人疼得首抽气，指着墙根下的血渍：“往西边跑了，没跑远…… 仪器坏了，追踪不到。”
寸头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个对讲机：“夏爷，归墟可能在城西工厂附近，请求支援。” 对讲机里传来个沙哑的声音，说了句什么，寸头的脸色变了变，“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
摩托车声远去的时候，林薇的腿都麻了。她蹲在木箱旁边，听见楚砚在里面哼唧，像是在说梦话，断断续续的，能听清 “雪山”“背叛”“秦念” 几个词。阳光透过帆布的缝隙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斑。
她突然想起那块金属片，赶紧往墙根跑。金属片还躺在草里，上面沾了点土，齿轮纹路里卡着根细草。林薇捡起来擦了擦，发现背面多了个小缺口，是刚才摔的。
回到木箱边，林薇把耳朵贴在帆布上听，外面没动静了。她掀开条缝，看见楚砚的手露在外面，手指蜷着，像是在抓什么。她把金属片塞进他手心，他的手指突然动了动，紧紧攥住了，指甲都掐进了自己的肉里。
远处传来消防车的声音，大概是图书馆那边的爆炸声引过来的。林薇往西边看，废弃工厂的烟囱在阳光下黑黢黢的，像根指向天空的手指。她知道，必须在 7 月 15 号之前赶到那里，不管楚砚能不能醒过来。
她从废料堆里找了根结实的木棍，往楚砚腋下塞了塞，想把他弄起来。刚使劲，楚砚突然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溅在帆布上，红一块紫一块的。他的眼睛又睁开了，这次亮了点，能看清东西了。
“扶我…… 起来……” 楚砚的声音还是哑，但比刚才有力气，“去工厂…… 找李建国的…… 实验室……”
林薇架着他站起来，他的体重几乎全压在她身上。走了没几步，楚砚突然停下，往东边看，眼神挺急的。“他们…… 又回来了……”
林薇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回头看见远处扬起片尘土，是摩托车的影子，不止三辆，黑压压的一片。她赶紧拽着楚砚往工厂方向跑，脚下的碎石子硌得脚生疼，没了鞋跟的鞋在地上拖出 “沙沙” 声。
楚砚的手突然指向旁边的排水管，是根挺粗的水泥管，不知道通到哪里。“钻…… 进去……”
林薇扶着他往管子里钻，里面又黑又潮，蜘蛛网糊了满脸。刚爬进去半米，就听见外面传来寸头的吼声：“往这边追！肯定在附近！”
水泥管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还有远处隐约的铁链声。林薇的手抓着楚砚的胳膊，感觉他的体温越来越高，像是在发烧。她不知道这条路能通到哪里，只知道必须往前爬，不能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