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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瓷是被书房传来的争执声吵醒的。
她赤脚踩在走廊地毯上，听见陆沉舟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我说过，这批芯片必须用德国原厂的。"
金属打火机被重重按在桌面，"下周的发布会要是出了纰漏，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门缝里漏出的灯光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
男人今天穿了深灰色西装，领带被扯得松垮，平日里温顺的眼神此刻像淬了冰，正盯着全息投影里的人。
"可是陆总，原厂那边突然涨价......"
"涨多少都给我买。"
陆沉舟打断对方的话，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我要的是零失误，不是成本核算。"
他顿了顿，声音冷得像窗外的秋雨，"还有，让法务部准备好，明天我要见盛鸿集团的负责人。"
叶瓷正欲转身，书房门突然开了。
陆沉舟看到她时眼中的戾气瞬间褪得干净，伸手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怎么醒了？"
"吵到你了？"
他替她理了理睡皱的衣领，指腹蹭过她后颈时带着薄茧，"我让他们小声点。"
叶瓷摇摇头，瞥见他身后的全息投影还亮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像条发光的河。"你很忙？"
"一点小事。"
陆沉舟随手关掉投影，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再睡会儿。"
下楼时她闻到咖啡香，佣人正将一碟刚烤好的司康摆在餐桌。
陆沉舟替她拉开椅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今天下午有个视频会议，可能要占用书房两小时。"
他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要是觉得闷，让张妈陪你去花园剪剪花？"
叶瓷舀着蜂蜜的手顿了顿。
她从没见过他处理工作的样子，那个在她面前会因为她皱眉就手足无措的男人，在商场上原来是这副模样。
"我能在旁边待着吗？"
她抬眼时睫毛上沾着阳光，"不说话，就看看。"
陆沉舟的眼睛亮了亮，像被点燃的星火："当然可以。"
下午的书房弥漫着雪松味的香氛。
叶瓷窝在角落的沙发里翻杂志，看陆沉舟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接电话。
他侧对着她，下颌线绷得很紧，偶尔抬手松松领带，无名指上的银戒在光线下泛着冷光。
"盛鸿那边咬死不肯松口。"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急躁，"他们好像拿到了我们的技术参数。"
陆沉舟沉默着望向窗外，雨丝正斜斜地打在玻璃上。"
让技术部把备用方案发过来。"
他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另外，查一下上周接触过核心数据的人。"
挂了电话，他转身时看到叶瓷正盯着他，连忙走过去："是不是太吵了？"
"你的戒指很好看。"
叶瓷没回答，反而碰了碰他无名指上的银戒。
上面刻着极小的花纹，像是朵蜷缩的玫瑰。
"找人定做的。"
陆沉舟的耳尖微微发红，"内侧刻了你的名字。"
他想摘下来给她看，被叶瓷按住了手。
"不用摘。"
她仰头看他，发现他衬衫袖口沾了点墨渍，"忙完了吗？"
"还有最后一个视频会议。"
他替她拢了拢滑落的披肩，"再等我十分钟。"
全息投影亮起时，叶瓷看到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
其中一个戴金边眼镜的男人正说着什么，陆沉舟忽然皱眉："这个项目我不同意。"
他调出一组数据，"风险评估报告明显有问题，你们当我瞎吗？"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叶瓷看着他指尖在虚拟键盘上翻飞，语速快得像在打机关枪，那些枯燥的术语从他嘴里说出来，竟带着种奇异的压迫感。
她忽然想起周衍说过的话 —— 这个男人曾闭着眼看完整个赛车赛程。
会议结束时雨己经停了。
陆沉舟刚关掉投影，别墅的安保系统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
张妈慌张地跑进来："先生，叶老先生来了，带着好多人......"
陆沉舟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下意识将叶瓷护在身后，手指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指节泛白："别怕，有我在。"
叶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往二楼跑。
经过旋转楼梯时，她看见客厅里站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是她许久未见的爷爷。
"陆沉舟！你把我孙女藏哪了？"
叶老爷子的拐杖重重敲在地板上，"你这个绑架犯！"
陆沉舟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身将叶瓷推到楼梯转角，低声说："待在这里别出来。"
"爷爷！" 叶瓷挣脱他的手往下跑，"我在这里！"
叶老爷子看到她时，浑浊的眼睛瞬间红了。"
瓷瓷！你没事吧？这个畜生没欺负你吧？"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围上来，个个面色不善。
"爷爷，你别冲动。"
叶瓷挡在陆沉舟面前，"不是他的错。"
陆沉舟从后面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冰凉。"叶老先生，我可以解释。"
"解释个屁！"
叶老爷子的拐杖差点打到陆沉舟身上，"我孙女好好的一个人，被你拐到这种地方来，你还有脸解释？"
"爷爷！" 叶瓷提高了声音，"是我自己愿意留下的。"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陆沉舟的手指微微颤抖，紧紧攥着她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叶老爷子显然不信，他喘着粗气，指着陆沉舟："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陆沉舟，你当年在华尔街搞垮三家公司的事，真当我们叶家查不到？"
陆沉舟的脸色更白了，嘴唇抿成一条首线。
"还有你那个病！"
叶老爷子越说越激动，"你这种偏执狂，根本不配待在我孙女身边！"
"爷爷！" 叶瓷厉声打断他，"不许你这么说他！"
她自己都愣住了。
什么时候起，她竟会下意识地维护这个绑架她的男人？
陆沉舟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叶瓷，眼中翻涌着震惊、狂喜和难以置信。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句沙哑的："阿瓷......"
叶老爷子被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叶瓷："你...... 你真是被这个畜生灌了迷魂汤了！"
"爷爷，我知道你担心我，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叶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陆沉舟他...... 他对我很好。"
"好？把你关起来叫做好？"
叶老爷子怒不可遏，"我今天必须带你走！"
他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想要强行带走叶瓷。
陆沉舟猛地将叶瓷护在怀里，眼神里的温顺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谁也别想把她带走！"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力量。
客厅里的保镖都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一时竟不敢上前。
叶瓷靠在陆沉舟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她知道，陆沉舟的底线就是她，任何人都不能触碰。
"陆沉舟，别这样。"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让我跟爷爷好好谈谈。"
陆沉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松开了她，但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眼神警惕地盯着叶老爷子和那些保镖。
叶瓷走到爷爷面前，看着他气得通红的脸，心里有些愧疚："爷爷，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现在真的不想走。"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
叶老爷子痛心疾首，"这个陆沉舟就是个疯子！他会毁了你的！"
"他不是疯子。" 叶瓷轻声说，"他只是太害怕失去我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陆沉舟，男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安和恐惧，像个害怕被抛弃的孩子。
叶瓷的心忽然软了。
她回过头，看着爷爷："爷爷，给我一点时间，也给他一点时间，好吗？我会证明给你看，我的选择没有错。"
叶老爷子看着孙女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那个紧紧盯着孙女、眼神偏执的男人，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这个孙女向来倔强，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好，我给你时间。"
叶老爷子最终还是妥协了，"但如果他敢欺负你，我饶不了他！"
他狠狠地瞪了陆沉舟一眼，带着保镖转身离开了别墅。
客厅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陆沉舟一把将叶瓷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阿瓷，谢谢你。"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谢谢你没有跟他走。"
叶瓷靠在他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我说过，只要你不做让我害怕的事情，我就不会离开你。"
陆沉舟将脸埋在她的颈窝，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真的还在自己身边。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坚定："阿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叶瓷看着他，点了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