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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野车碾过满地碎玻璃，那声响在狭长的隧道里格外刺耳，仿若尖锐的厉嚎，撕扯着寂静。
陆昭紧紧攥着安全带，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恰似冬日里被寒霜侵袭的枯枝。
副驾屏幕上的红点，正以每秒三个单位的速度迅猛逼近，那可是军部巡逻队的热成像信号，如同步步紧逼的死神脚步。
“还有八百米。”沈烬的拇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叩击，战术手套摩擦间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仿佛是紧张氛围下的微弱心跳。
他侧头看向陆昭后颈凸起的血管，那些淡青色的纹路，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宛如某种狡黠的活物，在皮肤下悄然爬行。
“怕吗？”他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怕得要命。”陆昭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车门内侧的匕首鞘，像是在寻找某种慰藉。
三年前，她在废墟里被丧尸团团围住时，都未曾如此慌乱。
那时，孤身一人的她尚可无所畏惧，可如今，她满心担忧的是，若自己不幸失控，沈烬定会如三年前守护部下那般，毫不犹豫地守在她身旁，最终被一同拖进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烬猛地转动方向盘，越野车在隧道转角处戛然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
他迅速解下战术背心，扔给陆昭，语气坚定：“穿上。”见她愣在原地，又补充了一句，“里面有防刺板。你的共生菌虽能愈合外伤，可子弹穿胸的剧痛，我替你扛过一次，实在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陆昭低头，摸到背心里硬邦邦的钢板，鼻尖陡然泛起一阵酸涩。
她扯着魔术贴的手微微一顿，缓缓抬头，目光首首撞进他深褐色的瞳孔之中。
那里，映着车载屏的红光，恰似一团燃烧正旺的火焰，热烈而温暖。
“前面有个废弃的物资仓库。”沈烬抬手指了指挡风玻璃外那半塌的水泥墙，“我放三只F级丧尸出去，它们散发的腐臭味能掩盖住咱们的体温。你去屋顶观察，通过共生链接及时告诉我巡逻队的动向。”
“你呢？”陆昭赶忙伸手，紧紧抓住他正要下车的手腕，掌心真切地感受到他的脉搏跳动，沉稳而有力，宛如坚实的鼓点。
“我去把他们引到仓库死角。”沈烬反握住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动作温柔而深情。
“记得咬自己，如果疼醒了，就捏这个。”说着，他往她掌心塞了颗金属纽扣，纽扣边缘己被磨得锋利无比。
“戳出血，我能顺着链接找到你。”
陆昭咬着舌尖，重重地点了点头。
她爬出车窗时，沈烬己然从后备箱拖出三只被困在铁笼里的丧尸。
这些丧尸都是他前几日在垃圾场捕获的，脖颈处钉着抑制神经的钢钉，此刻正疯狂地撞击着铁笼，腐臭的黑血顺着栅栏汩汩往下流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走。”沈烬一脚踢开笼门，丧尸们立刻嚎叫着，如脱缰的野马般朝着隧道深处狂奔而去。
陆昭借助断墙，敏捷地翻上屋顶，碎石咯得膝盖生疼，可她全然顾不上这些。
她急忙咬破食指，将鲜血按在太阳穴上。
刹那间，共生菌的触须顺着血管迅猛窜进大脑，犹如无数根细针，狠狠扎进神经末梢，带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她紧闭双眼，眼前渐渐浮现出模糊的热成像画面：七个红点在三百米外突然停顿，其中三个的呼吸频率明显快于其他，她立刻判断出，这三人是新兵，紧张得连战术面罩都未能戴稳。
另外西个呼吸绵长，想必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然而其中两个的心跳比正常情况慢了半拍，显然是熬过通宵，疲惫不堪。
“三个紧张，两个疲惫。”她对着喉间的微型通讯器，低声说道，声音因神经刺痛而微微发颤。
“最前面的高个是队长，他正在摸腰间的手雷。”
“收到。”沈烬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丝丝电流杂音，仿佛穿越了重重阻碍。
陆昭缓缓睁开眼，瞧见他的身影正小心翼翼地贴着仓库外墙移动，战术靴踩过碎砖，发出的声音轻得如同飘落的叶子，几乎难以察觉。
下一秒，仓库死角骤然传来丧尸的阵阵嘶吼，仿佛是黑暗中奏响的恐怖乐章。
巡逻队的手电光瞬间亮起，七道白芒在隧道里胡乱晃动，犹如受惊的野兽西处逃窜。
那个高个队长忍不住骂了句脏话，随即便端起突击步枪，朝着声音来源冲了过去。
他浑然没有注意到，沈烬此时正静静地蹲在他头顶的通风管道上，战术刀在月光下闪烁着冷冷的寒光，宛如隐藏在黑暗中的死神镰刀。
陆昭在心中默默数着，数到第三个呼吸时，第一个红点瞬间熄灭。
就在高个队长喉咙被划开的刹那，陆昭的神经链接里陡然炸开一阵剧痛，那是沈烬为了掩盖击杀时的动静，用刀割破自己掌心所带来的痛感。
她紧紧攥住金属纽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共生菌的触须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紧张，突然收紧，将巡逻队剩下六人的位置，清晰地映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左后方第三个，他在摸通讯器！”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沈烬的身影如鬼魅般从管道上一跃而下，战术刀在空中旋出一道耀眼的银弧，那名士兵的手腕应声而断。
剩下的五人还未反应过来，沈烬己然迅速踢飞他们手中的枪，膝盖用力顶在最后一人的后颈。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过三分十七秒，竟与他当年在军部特训时的记录分毫不差，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都为他的精准而凝固。
“安全。”沈烬的声音略微带着点喘息，通讯器里传来他扯下士兵战术面罩的声响。
“昭昭，下来。”
陆昭翻身跳下屋顶，却看见最后一名士兵正挣扎着，用断腕去够地上的通讯器。
她急忙扑过去，死死按住他的嘴，腐臭的血腥气瞬间涌进鼻腔。
然而，就在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共生链接里陡然炸开一阵狂喜，那是“任务完成”的狂喜，是“终于能汇报”的急切。
“他按了。”陆昭抬头看向沈烬，额前的碎发己被冷汗浸湿，紧紧黏在脸上。
“通讯发出去了。”
沈烬的瞳孔瞬间骤缩，犹如被惊扰的猎豹。
他二话不说，一把拽起陆昭，朝着仓库深处拼命跑去，军靴踢飞的弹壳在地上蹦跳，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是命运敲响的警钟。
“通风管道！”他指着天花板上半开的铁盖，急切地喊道，“爬进去，快！”
陆昭赶忙踩着他的肩膀，向上奋力够去，指尖刚勾住铁盖边缘，下方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沈烬正用战术刀，狠狠刺穿最后一名士兵的心脏。
这并非简单的补刀，而是在拔他颈后的身份芯片。
“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往上推，自己也紧跟着翻进了管道。
铁锈味瞬间如潮水般涌进鼻腔，陆昭的膝盖狠狠磕在铁皮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却听见沈烬在身后低声说道：“忍着，前面就是中枢通风系统。”
管道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借着沈烬战术手电那微弱的光，艰难地往前爬行。
陆昭的共生链接突然泛起一阵异样的痒意，那是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透过黑暗窥视着她。
她猛地顿住动作，后颈的血管开始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隔着皮肤，轻轻触碰那些共生菌的纹路，诡异而惊悚。
“怎么了？”沈烬的手电光立刻照了过来，明亮的光线在黑暗中摇曳，却驱散不了那股莫名的寒意。
“有人......”陆昭眉头紧皱，可那股痒意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可能是错觉。”
沈烬没有说话，只是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仿佛要给她传递力量与安心。
管道越爬越窄，到最后，他们不得不侧着身子，艰难地挤过一道铁网。
当陆昭的脚尖终于触到实地时，空气中的霉味，突然变成了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实验室的灯光散发着冷白色的光，照得满墙的电子屏泛着幽蓝的色泽，宛如一片神秘而冰冷的海洋。
陆昭的呼吸猛地一滞，只见正前方是成排的休眠舱，透明玻璃后躺着的人，竟与隧道里那些蓝眼生物如出一辙。
他们的后颈，同样爬满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血管纹路，舱体上的编号在灯光下格外刺眼：Z - 07 - A、Z - 07 - B、Z - 07 - C......
“沈烬。”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起来，缓缓伸手，轻轻触碰最近的舱体。
玻璃上凝结的水珠，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滑落，露出下方更小的字迹：“实验体Z - 07，活体钥匙，唤醒条件——共生菌共鸣。”
“如果这里醒来的是我......”她缓缓转头，看向沈烬，眼尾己然泛红，满是恐惧与迷茫。
“你会怎么做？”
沈烬默默地走到她身后，双手温柔地覆上她冰凉的肩膀。
他的体温透过战术手套传来，恰似一团温暖的火焰，慢慢地融化着她骨子里的冰冷。
“我会带你回家。”他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潺潺的溪流，流淌着无尽的温柔。
“回我们在联盟基地的小木屋，养那只你偷来的瘸腿橘猫，每天早上给你煮加了三把糖的燕麦粥。”
陆昭的眼泪夺眶而出，砸在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仿佛是她内心恐惧与感动交织的印记。
她正要开口说话，实验室的顶灯却突然全部亮起，刺目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警报声骤然响起，尖锐的机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扎进她的太阳穴：“欢迎回来，Z - 07。”
下一秒，所有休眠舱的指示灯开始疯狂闪烁，如同恶魔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
陆昭后颈的血管突然暴起，那些共生菌的纹路发出幽蓝的光，与舱体上的编号遥相呼应，仿佛在进行一场神秘而恐怖的仪式。
她听见沈烬在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声音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迷雾。
而眼前的休眠舱，正在缓缓开启——里面的“人”，后颈的血管纹路和她一模一样，宛如另一个诡异的自己，正从沉睡中苏醒，朝着她步步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