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抱着自己那只长着“蘑菇头”的左脚丫子,坐在灶房冰凉的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脚底板那个黄豆大小的灰包,硬硬的,摸上去还有点温热,一阵阵钻心的痒首往脑仁里钻。
“卧槽……真长蘑菇了?还是脚气成精了?”他欲哭无泪,试着用指甲盖轻轻抠了抠。
“嘶——!”一股尖锐的刺痛传来,痒意没消,反而更厉害了!那灰包似乎还微微鼓动了一下,像是在抗议。
“妈的!老子还不信了!”李青一咬牙,也顾不上脏了,把臭脚丫子抱到眼前仔细研究。灰包表面疙疙瘩瘩的,确实有点像没长开的香菇头,但颜色灰扑扑的,看着就晦气。他想起灶台上有把生锈的小刀,是爷爷当年削土豆用的。
他抄起小刀,对着水缸里的积水蹭了蹭锈迹,心一横,刀尖对准那灰包,小心翼翼地往下削!
“哎哟!”刚碰到表皮,又是一阵刺痛!比刚才更甚!李青手一抖,小刀差点脱手。再看那灰包,表皮被划破了一小道口子,里面……居然不是脓!而是一种极其粘稠、泛着暗哑灰黄色光泽的……胶质?像极了山洞石缝里那片爆发过的玩意儿!只是量少得可怜。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那破口处,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灰黄色气息,像烧糊了的锅底冒出的最后一点烟,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土腥和淡淡甜腻的怪味,瞬间就消散在空气里。
“卧槽!还带冒烟的?!”李青吓得赶紧把脚缩回来,也顾不上痒了,手忙脚乱地找布条想把脚包起来。这玩意儿太邪门了!
就在这时,院墙外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猪叫声!不是平时那种“哼哼”,而是充满了……惊怒?和一种……近乎人语的含糊咆哮?!
“嗷——!谁?!谁偷吃了俺的老南瓜!!”
“拱死你!拱死你个小贼!”
李青一愣,这声音……怎么听着像是从赵婶家猪圈方向传来的?而且这腔调……咋那么像赵婶骂街?
他瘸着脚,蹦到院墙边,扒着墙头往外看。
只见赵婶家猪圈里,那几头之前喝了“营养液”病愈的半大猪,此刻正……炸锅了!它们一个个眼睛赤红(比以前更红),膘肥体壮得不像话,其中最大的一头白猪,人立而起,两只前蹄搭在猪圈矮墙上,对着隔壁王婶家的菜园子方向,正扯着脖子……用一种极其怪异、含混不清,但勉强能分辨出字眼的腔调咆哮着!它肥厚的嘴唇上下翻飞,喷着白沫子:
“王……王翠花!是不是……是不是你家那贼……贼眉鼠眼的鸡……鸡溜进来……偷……偷啃了俺……俺的南瓜!赔!赔俺!”
猪圈隔壁,王婶(王翠花)正端着簸箕喂鸡呢,闻言整个人都石化了!簸箕啪嗒掉在地上,鸡食撒了一地。她僵硬地转过头,看着那头口吐人言、还知道她名字、正在指控她家鸡偷南瓜的猪,眼珠子瞪得溜圆,嘴唇哆嗦着,半天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啊——!!!猪……猪妖啊!!!”
这一嗓子,把附近几户躲在家里避难的村民全嚎出来了!众人看着赵婶家那头骂街的猪,听着那含混不清却字字诛心(猪心?)的指控,全都傻眼了!空气死一般寂静,只剩下那头白猪还在那愤怒地“拱死你!拱死你!”
“噗嗤……”李青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这画面……太荒诞了!他立刻想到了原因——孢子!那场弥漫的灰黄孢子雨!赵婶家的猪本来就接触过微量太岁水,体质特殊,现在又被孢子近距离“洗礼”,首接变异升级了?!
“都……都看什么看!”赵婶也被惊动了,从屋里跑出来,看到自家猪在“骂街”,脸都绿了,“滚回去!再胡咧咧……再胡咧咧明天就把你炖了!”
神奇的是,那白猪似乎听懂了“炖了”俩字,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哆嗦,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畏惧?它“嗷呜”一声,不甘心地放下前蹄,缩回猪圈角落,嘴里还嘟嘟囔囔:“……就知道……炖……炖……不讲理……”
村民们面面相觑,看看猪,看看赵婶,又看看王婶,最后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扒在墙头、表情古怪的李青。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又是你家那怪事闹的!
李青赶紧缩回脑袋,心里七上八下。猪都开始说人话了?这孢子效果也太猛了吧?那自己脚底板这玩意儿……
他低头看着被破布条草草裹起来的左脚,感觉那钻心的痒似乎……轻了点?但灰包的存在感更强了。
傍晚时分,几辆贴着“防疫”标志的吉普车和两辆军卡开进了村子,下来一群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人。为首一个拿着扩音器喊话,大意是说后山发生了特殊地质气体泄漏(官方版“孢子雨”),为了村民安全,村子暂时封锁,所有人不得进出,等待后续检测和消毒。
穿着雨衣、脸上还带着泥点的张教授也在队伍里,他远远地看了李青家院子一眼,眼神复杂,没说话,跟着“防疫”人员去给村民做登记和“心理疏导”去了。
李青被要求待在家里“自我观察”。他看着村口拉起的警戒线和晃动的探照灯,知道这“封锁”恐怕没那么简单。苏晓雨说的“保密协议”,大概就是用这种方式执行了。
夜深人静,李青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脚底板依旧一阵阵发痒。他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山洞、怪物、孢子、骂街的猪,还有自己脚上这鬼东西。窗外,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
突然,大黄在院子里发出几声极低、极警惕的呜咽。李青一个激灵坐起来,凑到窗边。
借着村口探照灯扫过的余光,他看到自家院墙外不远处的田埂上,似乎有一点微弱的红光……一闪……一闪……像是在抽烟?
一个模糊的人影,靠在田埂边的老槐树下,似乎在静静地看着他家的方向。烟头的红光在雨夜中明灭不定。
李青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不是村民!村民都被要求待在家里了!是苏晓雨的人?还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