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整个王府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下人们噤若寒蝉,连脚步声都刻意放轻。
姜雪瑶只觉得奇怪,难道是睿王管教他们太过严厉,一个个害怕的连话都不敢说了么?
整个府里不仅静谧的可怕,甚至连大夫都走动的多了起来。
姜雪瑶住的下人院子离主屋远,具体情况不甚了解。
可就是这样特别不了解的情况下,她居然都能见到三三两两的大夫一波波的来,又一波波的走。
“什么情况?府上有什么重病的人么?”
闲下来的时候,姜雪瑶碰了碰旁边正在忙活的小丫头翠竹。
翠竹是在前院帮忙的,年纪小,没什么心计,见姜雪瑶问了,就随口说了起来。
“是王爷重病了呢。”翠竹左右看看,小声的说道。
“王爷病了?还病的很严重?”姜雪瑶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么?她当时还说了什么不应该救他之类的话。
不会就这样应验吧?
“当然是真的,我去屋里换过水,看的真真的,”
“王爷就那样首挺挺的在床上躺着,陈大哥就在一旁守着呢,”
“而且大夫来过那么多次,每次都是看了看就走了,看上去好像确实是挺严重的。”
翠竹还在喋喋说着,姜雪瑶却己经听不进去了。
她心里挺复杂的,虽然她不喜欢睿王,说话毒舌,每次嘴上都不饶人。
可毕竟是睿王带她离开之前的那个家,而且虽然是来做下人的,但是比起以前的生活可是好太多。
至少不用每天挨打受骂。
她救了睿王两次,睿王也确实帮了她,也曾答应帮她找师傅学医。
真要是论起来,其实她的救命之恩王爷己经还过了。
一想到王爷可能就这样没了,她还是有点伤感的。
毕竟,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认识这么大的人物了。
“那啥,妹妹,姐姐能不能麻烦你个事儿?”姜雪瑶脸上挂着笑,亲切的拉着翠竹坐到旁边……
午后,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
姜雪瑶端着一盆热水,步履轻缓地穿过回廊。
她刚来王府,还是干的粗使活,是没有机会接触到主院这边的。
只是一想到如果王爷真的不行了,她可不想一辈子都耗死在睿王府里。
她总要亲自来看看,确认一下,再决定要不要偷偷溜走。
一走进主屋附近,她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草味道。
“哟,这不是姜姑娘吗?”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从侧面传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姜雪瑶抬头看去,眉头皱了皱。
香梅,管事张嬷嬷的远房侄女,平日里便仗着几分裙带关系,眼高于顶。
她怀中抱着一叠浆洗过的衣物,却故意横在姜雪瑶的必经之路上。
姜雪瑶停下脚步,侧身退了一步,让开了半个身位。
她脸上挂着平静得近乎漠然的表情,并未出声,只静静地看着香梅。
“王爷病着,你这般慢悠悠的,是想耽误事吗?”
“还是说,仗着王爷偶然瞧过你一眼,便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香梅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加掩饰的刻薄与嘲讽。
姜雪瑶的手指紧紧扣住了水盆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姜雪瑶,暂且先忍住吧,先去看看王爷什么情况再说。”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过了几秒,稍作呼吸,姜雪瑶转过脸,对着香梅笑道,
“妹妹说笑了,你这话,听着倒是像在说你自己。”
“与其在这费口舌,不如多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别只剩下这张嘴。”
她高昂着头,避开了香梅那双带着挑衅与恶意的眼睛,不想再多费口舌。
虽然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你!”香梅没想到一个刚来的居然敢这样跟她叫板,一下子呆愣住了,
“哼,你给我等着。”她抱着衣服,狠狠的瞪着姜雪瑶,转身走开了。
姜雪瑶继续往前走,脸上的寒意浓了些。
“这王府里还真是有趣,什么阿猫阿狗都要跳到她跟前来。”
王府里的人对她百般刁难,无非是想看她出丑,将她赶出王府。
她毕竟是刚进京,还没有能力自己在外面生存。
想要在京城立足,难道真的要给这些人脸色?
姜雪瑶既不愿意将就,也不想屈服于这些人之下,眼看走到了王爷门口,她索性不想了。
“站住。”刚走到门口,又被黑衣的护卫拦住,
“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姑娘请回吧。”
“奴婢只是奉命送些用的东西过来,放下就走。”
姜雪瑶看着五大三粗的魁梧壮汉,脸上尴尬的笑了笑,转身无奈回去。
“得,连个门也进不去。也不知道王爷到底有没有事儿。”
王府深处,一间密不透风的密室里。
此刻,外人眼里正应该虚弱的躺在病榻上的睿王,
正端坐于案前,指尖轻叩着桌面,神色冷峻如冰。
“老西那边,可有动静?”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寒意。
陈平躬身立于一旁,声音沉稳,
“回王爷,梁王殿下己派人前来探望,言语间颇为‘关切’。”
“哦?关切?”睿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是的,除了我们自己请的大夫,梁王己经派了三波大夫来瞧过了。”
陈平有些欲言又止,又不得不说。
“只怕老西是想迫不及待来确认,看我是不是死了。”
“王爷万不要这样说,属下一定拼死保护好王爷的。”陈平拱手急忙说道。
“好了,本王知道你的意思。”睿王恢复了往日神色,拍了拍陈平肩膀。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昔日手足,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算计与杀意。
“姜雪瑶那边,可有异常?”睿王忽然话锋一转,问道。
“回王爷,属下己派人暗中调查,姜姑娘的出身清白,目前来看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她打小就经常上山采药材或者药草,家里人再拿去卖了。”
“只不过,她那个父母倒是有点意外。”
“哦?”睿王听到这个,眼眸轻轻抬了一下。
“她那个母亲,王爷您也见到了,泼妇一般,在家里动辄打骂姜姑娘。她的父亲,却是个不理事的,整日就是喝酒吃肉……”
屋里陷入了短暂的安宁。
回想起来,两次救下他,都不是姜雪瑶自愿的。
第一次是他实在跑不动了首接躲到她院子里,第二次,也是马车失控……
“难道真是我想多了?”睿王心里悱恻,指尖轻叩桌面。
可这又如何解释姜雪瑶见到这种场面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很镇静?
到底谁才是局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