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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评——！！！”
韩信用尽全身魂力和满腔悲愤戳下的两个血红色大字（意念中），在【冥宝网】那简陋的商品评价区如同投入臭水潭的石子，连个像样的水花都没溅起。那金光闪闪的爆款链接下，依旧被无数条“老板好人！”“增高神器！”“垃圾堆里健步如飞！”的水军好评瞬间淹没，他那两个孤零零的【差评】字眼，如同汪洋里的一粒沙，眨眼就沉到了最底下，连带着他88枚阴钱的“冤魂”一起。
“妈的…骗子…都是骗子…”韩信瘫坐在冰冷的礁石旁，手里拎着那块散发着浓郁尿骚味、还沾着可疑污渍的“至尊VIP·地狱三头犬纯棉吸水尿垫（试用装）”，焦黄的兔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藤筐里的阴钱少了一大截，魂力因为刚才的暴怒咆哮和疯狂戳屏而再次枯竭，爪背的怨气黑痕隐隐作痛，更别提判官殿压下来的三天清理垃圾山的任务…
天塌了！地陷了！兔爷的小金库被狗尿垫淹没了！
巨大的沮丧和愤怒如同冰冷的淤泥，再次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冤大头，连忘川河水那呜咽的声音都像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韩信猛地甩了甩兔头，暴突的红眼珠子里闪过一丝极其“贱”且顽固的凶光！九幽黑作坊！黄泉路丙三号坑！老子记住你了！88阴钱！还有老子的增高梦！此仇不报，非兔也！
报复！必须报复！
但怎么报复？
首接打上门？人家在黑作坊，他在忘川河边，路都找不到，找到了估计也是送兔头。
找牛头马面告状？牛头自己被骗增高符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马面还处于失忆状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找判官？判官只会觉得他蠢，然后把他和狗尿垫一起扔进拔舌地狱！
常规手段行不通…那就…用非常手段！
韩信焦黄的兔耳朵猛地竖起！一个极其大胆、极其“贱”、充满了兵仙（残魂）式狡猾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瞬间缠绕住他的魂核！
他飞快地捡起那块散发着骚臭的破布尿垫（强忍着恶心），又掏出那块破旧的【幽冥通】石板。爪子（避开膏药）在屏幕上飞快地划动，再次点开【冥宝网】，找到那个【九幽黑作坊·黄泉路丙三号坑】的店铺页面。
这一次，他没有点差评，而是点开了客服聊天窗口。
屏幕闪烁，一个顶着骷髅头、名字叫【亲亲，小二为您服务哦~】的客服头像亮了起来。
【亲亲，您好！有什么可以帮您哒？(づ￣ 3￣)づ】
韩信深吸一口气（吸进一口尿骚味，差点呕出来），强压怒火，用爪子笨拙地输入信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专业”和“阔绰”：
【小二？你们那个‘踏碎凌霄·如意随心增高神垫（鬼修版）’…还有货吗？】
客服秒回：
【亲亲！有的有的！爆款热销！库存充足哦！亲亲是要自用还是送鬼呀？(●ˇ?ˇ●)】
韩信爪子飞快戳字：
【送鬼？不！我们单位…呃…忘川河环卫司丁未段！响应地府‘提升基层鬼差形象，优化工作效能’号召！准备给全体员工…批量采购一批！作为工作福利！】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营造“大客户”气势，然后继续输入：
【初步计划…先采购50双！试用效果好，后续追加！你们…能开发票吗？要那种…能走OA系统报销的！抬头写【忘川河环卫司·环境整治专项经费】！】
屏幕那头似乎卡顿了几秒。50双！大单啊！还是走公账报销的！客服头像疯狂闪烁：
【亲亲！亲亲！您真是慧眼识珠！小店完全支持！发票？有有有！九幽正规发票！抬头随您开！OA报销流程？包您满意！亲亲您真是我们小店的贵人！(★ ω ★)】
【亲亲您看…价格方面…50双的话，小店给您申请个最最最优惠的批发价！每双只要…80阴钱！包邮！包税！您看…？】
80？比零售还便宜8块？韩信内心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隔着屏幕也看不到），继续输入：
【价格…可以。但我要先验货！质量必须过硬！不能像上次那样…（此处省略一万字对狗尿垫的血泪控诉，但没发出去）…我的意思是，我们领导（牛头大人）要求非常严格！必须看到实物！确保是正品‘增高神垫’！】
客服：
【亲亲放心！小店诚信经营！假一罚十！验货？没问题！您看…是您亲自来小店（黄泉路丙三号坑）？还是…？】
韩信等的就是这句！他爪子飞快戳字：
【我亲自来？太远！而且影响不好！（显得我们环卫司采购不透明）这样！明天…申时三刻！地点…忘川河黑石滩码头，丁未段！那里偏僻！方便验货！你带一双样品过来！只要样品质量过关！当场签单！付定金！】
发送！
韩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成败在此一举！
客服那头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似乎在权衡。去忘川河边？偏僻是偏僻…但为了50双的大单…值得跑一趟！而且对方是“环卫司”的，听起来挺正规…
【好的亲亲！没问题！申时三刻！忘川河黑石滩码头丁未段！小二我亲自送货验样！不见不散哦！(??????)??】
成了！
韩信焦黄的兔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极其“奸诈”的笑容！九幽黑作坊的小二？明天申时三刻？黑石滩码头？嘿嘿…老子让你有来无回！关门！放牛头！
报复计划第一步：诱敌深入！完美！
心情瞬间阴转晴！连手里那块骚臭的狗尿垫都仿佛不那么刺鼻了。韩信哼着不成调的阴间小曲（破锣嗓子版），抱着藤筐（虽然轻了不少），准备回岗亭附近猫着，顺便想想怎么忽悠牛头明天当打手。
刚走到岗亭附近那片相对开阔的荒滩，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嚣声就传了过来。只见平时鬼影稀疏的荒滩上，此刻竟然聚集了不少穿着制式皮甲、或威武、或阴森的鬼差！他们三五成群，有的在高谈阔论，有的在擦拭武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劣质烟草、铁锈味和…一丝丝兴奋躁动的气息？
荒滩中央，不知何时用粗糙的石块和散发着微弱磷光的枯骨，搭建起了一个简陋的“舞台”。舞台旁边，几个看起来像是组织者的鬼差，正费力地调试着一个巨大的、造型古朴、如同磨盘般、上面刻满了扭曲符文的【幽冥扩音骨螺】。骨螺偶尔发出一两声刺耳的、如同指甲刮黑板般的嗡鸣。
“这是…搞什么鬼？”韩信一脸懵逼，下意识地往人（鬼）群边缘缩了缩。
这时，两个穿着相对整洁、胸口别着【酆都鬼差联谊会】徽章的鬼差，抱着几卷用不知名兽皮制作的粗糙海报，正往附近的礁石上张贴。
海报内容极其“劲爆”：
【酆都城·首届·基层鬼差联谊暨才艺展示交流大会】
【主办：酆都鬼差总工会·忘川河片区】
【时间：即日·酉时三刻】
【地点：忘川河畔·丁未段荒滩·星光（？）大舞台】
【宗旨：增进友谊！放松身心！展示才艺！告别单身！】
【活动内容：】
【1. 自由交流（含自助阴气小食、忘忧草饮料）】
【2. 才艺展示（歌舞、杂耍、口技…形式不限！有胆你就来！）】
【3. 灵魂舞动（特邀【骨灵乐队】现场伴奏！忘情摇摆吧！）】
【4. 神秘抽奖（特等奖：【孟婆汤奶茶店】代金券一张！）】
【参会要求：】
【1. 酆都城在职鬼差（需出示腰牌）】
【2. 着装整洁（至少不能有破洞和血迹）】
【3. 物种…呃…形态稳定（谢绝怨灵、浮游灵等不稳定形态参与）】
【——名额有限！先到先嗨！——】
鬼差联谊会？！舞会？！
韩信暴突的红眼珠子瞬间亮了！如同两颗燃烧的鬼火！
交流！放松！告别单身？！还有自助小食？！孟婆汤奶茶店代金券？！
关键信息：孟婆！奶茶店！孟婆的产业！
一股难以抑制的、混合着“搞事”、“蹭吃蹭喝”、“接近孟婆产业”以及“告别单身（虽然对象是孟婆）”的冲动，如同野火燎原般席卷了韩信的兔心！
机会！天大的机会！
判官的垃圾山？见鬼去吧！牛头的增高符？明天再说！九幽黑作坊的仇？申时三刻还早！
现在！立刻！马上！混进这个鬼差联谊会！
韩信低头看了看自己——焦黄卷毛沾着污泥和不明水渍（跳河残留），糊着膏药的右爪狰狞可怖，身上那件破烂的“环卫工制服”散发着河水腥臭和淡淡的尿骚味（狗尿垫残留）…整个形象，与海报上“着装整洁”的要求相差十万八千里！
“不行！得捯饬捯饬！”韩信立刻行动起来。他飞快地跑到忘川河边，用浑浊的河水（强忍着恶心）拼命搓洗身上和爪子上最明显的污泥。又忍痛从藤筐里为数不多的阴钱中，摸出几枚成色最差的，跑到附近一个摆摊卖劣质阴间草根的老鬼那里，换来一小块相对干净（相对而言）、散发着霉味的破麻布。
他用这块破麻布，极其笨拙地把自己那件破烂制服最脏的地方裹了裹，勉强遮住了几个大洞和污渍。又对着浑浊的河水（当镜子），用爪子（左爪）努力把耷拉着的焦黄长耳朵捋顺，试图营造一种“落魄但精神”的假象。至于糊着膏药的右爪…他想了想，用破麻布剩下的边角料，草草缠了几圈，伪装成“英勇负伤”的模样。
做完这一切，韩信对着河水里的倒影看了看——一只裹着破麻布、半湿不干、耳朵勉强立起、右爪缠着布条、眼神闪烁着“奸商”光芒的焦黄兔子…嗯…至少…比刚才干净了一点点？精神了一点点？
“应该…能糊弄过去吧？”韩信给自己打气，抱着“蹭吃蹭喝见世面接近孟婆产业”的伟大理想，深吸一口气（吸进霉味），昂首挺胸（尽量），迈开短腿，朝着荒滩中央那越来越热闹的“星光大舞台”走去。
越靠近舞台，鬼差越多。牛头马面岗亭那边反而显得冷清了。牛头巨大的身影似乎没出现，估计还在岗亭里守着失忆的马面。这让韩信松了口气。
自助区己经摆开。几张破木板拼成的长桌上，放着一些看起来就没什么食欲的“阴气小食”：颜色发灰、干瘪的阴间野果；硬邦邦、如同石头的不知名块茎；还有几大桶浑浊的、散发着淡淡苦涩草味的【忘忧草饮料】。几个嘴馋的鬼差正围着，挑挑拣拣。
韩信的目标很明确！他避开食物区（主要是看着就没胃口），目光如同雷达般扫视着会场入口处——那里站着两个穿着相对体面、胸口别着【联谊会·检录】徽章的鬼差，正一脸严肃地检查着入场者的腰牌。
排队入场的鬼差不算多，但都穿着整洁的制式皮甲，腰牌闪亮（相对），形态稳定（人形、牛头马面形、甚至还有几个夜叉形）。韩信深吸一口气，抱着藤筐（里面还有一点阴钱，关键时刻或许能贿赂？），排在了队伍末尾。
队伍缓慢前进。终于轮到了韩信。
“腰牌。”检录鬼差甲，一个面容刻板的僵尸脸，头也不抬地伸出手。
韩信心脏砰砰首跳，脸上堆起最“憨厚老实”的笑容（焦黄兔脸强行憨厚），用没缠布条的左爪，指了指自己胸口那枚锈迹斑斑、刻着【丁未·环卫】字样的破铜片：“这儿呢！环卫司！丁未段！韩信！地府环保卫士（临时）！”
检录鬼差甲抬眼，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上上下下扫视着韩信：
焦黄卷毛（半湿），裹着破麻布的破烂制服（勉强遮羞），缠着布条的右爪（可疑），抱着个散发鱼腥味的藤筐（更可疑）…还有那枚几乎看不清字迹的破铜片腰牌…
僵尸脸鬼差的眉头（如果僵尸有眉头的话）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环保卫士？”旁边另一个检录鬼差乙，一个长着鹰钩鼻的吊死鬼，凑过来，嗤笑一声，“就是那个啃石头啃出来的？看着…也不咋地嘛。” 他的目光同样在韩信身上扫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
韩信内心狂骂，脸上笑容不变：“嘿嘿…运气！运气！为地府环保事业…添砖加瓦嘛！”
检录鬼差甲没理会韩信的套近乎，目光最终定格在韩信那对努力支棱着的焦黄长耳朵，以及他整个毛茸茸的兔形躯体上。他拿起一本薄薄的、封面写着【参会须知】的兽皮册子，翻到某一页，仔细看了看，然后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公事公办、毫无波澜的冰冷语气说道：
“韩信鬼员。你的腰牌符合要求（勉强）。着装…有待改进（委婉）。但是…”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两把尺子，丈量着韩信的“形态”，然后一字一句地宣判：
“根据本次联谊会【参会要求】第三项：【物种…呃…形态稳定（谢绝怨灵、浮游灵等不稳定形态参与）】。”
“经核验，你的物种形态为：【兔形精怪（未完全化形）】。”
“此形态…不在本次大会允许参与的【稳定人形/类人形鬼差】范畴之内。”
“因此…”
僵尸脸鬼差面无表情地合上册子，对着韩信，如同宣读判决书：
“很抱歉。你，不符合参会资格。”
“理由：物种不符。”
“请…离开。”
轰——！！！
如同五雷轰顶！
物种不符？！
兔形精怪未完全化形？！不在允许范畴？！
这他娘的算什么理由？！
韩信脸上的“憨厚”笑容瞬间僵住！暴突的红眼珠子充满了极致的错愕、荒谬和被羞辱的愤怒！
他为了混进来，忍着恶心洗了澡（河水），花了阴钱买了破布（裹伤），连狗尿垫的仇都暂时放下了！结果…就因为这身兔皮？！
“不…不是！”韩信急了，破锣嗓子都变了调，“大人！您再看看！我这…我这很稳定啊！你看我这毛！多顺滑（刚捋的）！你看我这形态！蹦跳自如（原地蹦了一下）！绝对稳定！比那些飘来飘去的浮游灵稳定多了！而且…而且我是鬼差啊！正经的环卫司编制！环保卫士！阎王OA通报表扬过的！”
他试图据理力争，甚至搬出了阎王通报表扬的“金字招牌”。
旁边的鹰钩鼻吊死鬼鬼差乙不耐烦地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行了行了！别在这胡搅蛮缠！规矩就是规矩！阎王表扬你啃石头，又没表扬你参加联谊会！你这毛茸茸的一团，混进去是想吓唬谁？还是想钻哪个女鬼差裙子底下？赶紧走！别挡道！后面还等着呢！” 话语刻薄，充满了歧视。
后面的鬼差们也发出了低低的哄笑声，目光如同看马戏团的猴子。
巨大的屈辱感瞬间淹没了韩信！他感觉自己的兔脸火辣辣的，仿佛被无形的耳光抽了无数下！不是因为被拒绝，而是因为这种赤裸裸的、基于“物种”的歧视！啃石头被表扬是运气，想参加个联谊会放松一下，却因为自己是只兔子而被拒之门外？！
“你…你们…”韩信气得浑身发抖，破锣嗓子嘶哑，想骂人，却看到检录鬼差甲那冰冷无情的僵尸脸，和鬼差乙那充满鄙夷的鹰钩鼻…还有周围那些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鬼差目光…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他知道，再闹下去，只会自取其辱，搞不好还会引来牛头（那就更丢脸了）。
韩信死死咬着牙（兔牙），焦黄的兔脸上肌肉抽搐。他最后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两个检录鬼差，尤其是那个鹰钩鼻吊死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魂核里。然后，他猛地转身，抱着那个散发着鱼腥味的藤筐，迈开短腿，头也不回地、飞快地逃离了这片充满喧嚣和歧视的荒滩。
身后，鬼差们的哄笑声、骨螺调试的刺耳嗡鸣、以及即将开始的喧嚣舞曲前奏…如同最恶毒的嘲讽，狠狠鞭挞着他那颗“贱萌贪财”却也敏感脆弱的兔心。
他跑到一处远离喧嚣、靠近忘川河水的阴暗礁石后面，才停下脚步。背靠着冰冷湿滑的石头，缓缓滑坐在地。
怀里，藤筐中仅存的几枚阴钱发出微弱的叮当声。
手中，那块散发着尿骚味的破布狗尿垫，触感冰冷而讽刺。
眼前，浑浊的忘川河水倒映着鬼城灰暗的天空，也倒映着他那狼狈、屈辱、焦黄的身影。
“物种不符…”
“兔形精怪未完全化形…”
“呵呵…”
韩信破锣嗓子发出一声带着浓浓自嘲、悲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楚的干笑：
“妈的…地府…也他娘的…搞种族歧视啊…”
他低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爪子，看着倒影中那对无力耷拉下来的长耳朵…
一股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魂核深处疯狂滋生：
变强！
变高！
变形！
总有一天…老子要堂堂正正地…走进任何一个鬼差联谊会！让所有看不起兔子的鬼…都他娘的给老子舔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