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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离了鬼差联谊会荒滩的喧嚣和刻薄的“物种不符”判决，韩信蜷缩在冰冷的礁石阴影里。忘川河浑浊的水面倒映着他焦黄、狼狈的身影，也倒映着远处那片被临时搭建的“星光大舞台”上，幽绿色的骨螺灯光和鬼差们扭曲舞动的剪影。劣质的电子音乐混合着哄笑和喧闹，如同无形的针尖，一下下扎着他那颗敏感又屈辱的兔心。
怀里藤筐中仅存的几枚阴钱，叮当作响，声音微弱得可怜。手里那块散发着顽固尿骚味的“至尊VIP·地狱三头犬纯棉吸水尿垫（试用装）”，此刻更像是对他整个兔生的无情嘲讽。
“物种不符…呵呵…兔形精怪…未完全化形…”韩信破锣嗓子发出低低的、带着浓浓自嘲的干笑，“老子啃石头能啃出SSS+净化…搞钱能搞出指路新业务…连山寨孟婆汤都敢‘收购’…结果…连个破舞会都进不去？就因为这身毛？！”
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判官殿的垃圾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牛头马面一个失忆一个暴怒，九幽黑作坊的仇还没报，现在连最基本的“鬼差社交”资格都被剥夺了…
“妈的…变强…变高…变形…”韩信焦黄的爪子死死抠着礁石上湿滑的青苔，暴突的红眼珠子里燃烧着不甘的火焰，“等老子…等老子发达了…老子要把这破舞会的检录鬼差…统统塞进狗尿垫里！！”
发狠归发狠，现实依旧冰冷。他需要力量，需要资源，需要…搞钱！而目前唯一能指望的，似乎还是那个被牛头“暂停”的指路生意。
想到牛头，韩信心里又是一紧。岗亭那边…马面怎么样了？牛头的怒火消了点没？要是牛头知道他去“联谊会”门口自取其辱…估计能把他剩下的兔毛也薅光！
“不行…得回去看看…至少…得把九幽黑作坊小二明天送货的消息透给牛头…”韩信挣扎着从礁石后爬起来。报复黑作坊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稍微能出口恶气的稻草了。他拍了拍身上沾的泥巴（虽然没什么用），努力把那块骚臭的狗尿垫塞进藤筐最底层（眼不见心不烦），抱着轻飘飘的筐子，如同一个打了败仗的伤兵，垂头丧气地朝着岗亭方向挪去。
岗亭依旧静悄悄的，破铁门紧闭。里面没有牛头震天的鼾声，也没有马面打游戏的咆哮（他失忆了），安静得有些诡异。韩信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牛头带着失忆的马面去求医了？还是…怒火攻心，在里面磨刀霍霍向兔爷？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铁门，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铁皮上（长耳朵的优势？）——
里面传来极其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对话声。
“…老…老牛…这…这上面画的是啥？”是马面那依旧茫然、缓慢的声音。
“…马！马！这是马！跟你一样的马！”牛头的声音压得很低，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酸？“看！这是马头！这是马脖子！这是马蹄子！”
“…哦…马…我…我是马？那…那你是什么？”
“…我是牛！牛头！你兄弟！妈的…这都教八百遍了！”牛头的声音透着一股抓狂的意味。
“…牛…兄弟…那…那个…毛茸茸的…会蹦的…是什么？”
“…那是兔子！瘟神！灾星！韩信！记住没？！离他远点！看到他就躲！不然他又要坑你喝馊水！”
韩信：“……”
他默默地收回耳朵，焦黄的兔脸上表情复杂。牛头这蠢牛…虽然骂他骂得狠，但似乎…真在用心教失忆的马面？这莫名的…“兄弟情”…让韩信心里有点怪怪的，但更多的还是无语。瘟神？灾星？老子招谁惹谁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轻轻敲了敲铁门：“牛…牛爷？是我…韩信…”
岗亭内瞬间安静。
几秒钟后，破铁门吱呀一声，猛地被拉开一条缝！牛头那张巨大的、布满血丝（熬夜加教马面）的牛脸堵在门口，绿豆眼里充满了被打扰的怒火和警惕：“你又来干什么？！老马刚安静会儿！滚！”
“牛爷息怒！小的…小的有重要情报！”韩信赶紧压低声音（破锣嗓子压低了更刺耳），神秘兮兮地凑近门缝，“关于…关于坑了马爷那碗汤的…源头！”
“嗯？！”牛头巨大的牛眼一瞪，怒火瞬间被点燃，“说！”
韩信飞快地把“孟婆汤奶茶店午夜特供”的来历，以及自己“顺藤摸瓜”查到“九幽黑作坊”头上，并且“机智”地设下陷阱，明天申时三刻骗那黑作坊小二送货上门的事情，添油加醋地汇报了一遍（隐去了自己网购被骗狗尿垫的丢人事迹）。
“九幽黑作坊？黄泉路丙三号坑？”牛头巨大的牛鼻孔喷出硫磺味的热气，绿豆眼里闪烁着凶光，“妈的！原来是这帮王八蛋搞出来的馊水！害得老马…哼！明天申时三刻？黑石滩码头？好！老子亲自去会会这个‘小二’！不把他打出屎来，老子就不姓牛！” 巨大的牛蹄子（拳头）捏得嘎嘎作响。
看到牛头成功被点燃了怒火，锁定为打击目标，韩信内心松了口气。至少，这口“马面失忆”的黑锅，暂时被转移到了九幽黑作坊头上，他的指路生意…或许有救了？
“牛爷威武！”韩信适时地送上马屁，“那…那小的的‘指路’生意…您看…是不是…可以…恢复了？小的保证！以后赚的钱，大头孝敬您和马爷！绝不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岗亭！” 他适时地抛出诱饵。
牛头巨大的牛脸阴沉不定，似乎在权衡。马面失忆需要“补品”（虽然买不起好的），他自己也需要钱去淘换假古董…这兔子的搞钱能力…确实不容小觑…
“哼！”牛头最终冷哼一声，“恢复？可以！但是！收益…改成八二开！老子和马面拿八成！你拿两成！而且！再敢把什么来历不明的馊水、狗尿垫（他嫌弃地瞥了一眼韩信藤筐）弄进来…老子扒了你的皮！”
八二开？！韩信内心滴血！但脸上还得挤出笑容：“八二…就八二！牛爷您说了算！小的…保证干净卫生！只搞钱！不搞事！” 能恢复就行！两成…总比没有强！等明天坑了九幽黑作坊小二，让牛头出口恶气，说不定还能敲诈点赔偿金？
“滚吧！明天申时三刻之前！把黑石滩码头给老子收拾干净点！别耽误老子抓人！”牛头不耐烦地挥了挥巨大的牛蹄子（手），砰地关上了铁门。
韩信碰了一鼻子灰（铁锈味），但目的基本达到。他抱着藤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向自己那个散发着垃圾堆气息的“兔爷庙（草台班子版）”。虽然被剥削得更狠了，但生意总算能重启，报复计划也安排上了，心里稍微踏实了点。
接下来的时间，韩信如同上了发条。他强迫自己暂时忘记舞会的屈辱和狗尿垫的恶心，把全部精力投入到“重启指路业务”和“清理垃圾迎接牛头抓人”两件大事上。
他先是把“兔爷庙”门口那块写着“问卜前程”的老河蚌彻底踢进了忘川河（晦气！），然后重新竖起了“官方指路服务站”的破烂招牌。虽然生意暂停了一天，但名声（恶名？）还在。招牌一立，立刻就有几个茫然的新鬼凑了过来。
“基础版！5阴钱！去判官殿后门垃圾…呃…便捷通道！”
“VIP！10阴钱！去鬼市砍价？记住！王瘸子假货多！李寡妇心黑但偶尔有漏！买定离手！”
“超级VIP？20阴钱！护送到投胎科？…今天不行！明天！明天兔爷亲自护送你插队！包爽！”
生意迅速回暖！劣质阴钱的叮当声再次成了黑石滩的背景音。韩信一边收钱指路（依旧半真半假），一边指挥着几个被他用几条怨灵鱼“雇佣”来的底层水鬼，清理黑石滩码头附近最显眼的几堆怨灵垃圾。效率不高，但至少表面看起来“整洁”了不少。
就在韩信忙得脚不沾地（腿短），一边数着越来越少的“两成”收益，一边盘算着明天怎么配合牛头坑死九幽黑作坊小二时——
滋——嗡——！
那熟悉的、冰冷的阎王OA系统蜂鸣声，毫无预兆地在整个忘川河区域上空响起！
【阎王OA系统公告（区域广播/自动化评分播报）】
【发件部门：酆都城治安管理司（自动化监测节点）】
【发件鬼：无（系统自动触发）】
【收件范围：忘川河环卫司、奈何桥管理处、判官殿备案相关方】
【主题：忘川河区域（丁未段）季度治安评分结果发布】
【监测详情：编号【治-忘川-丁未】区域，于本季度（壬寅年七月至九月），综合评估：新鬼滞留率、迷路报案率、鬼差冲突事件、恶性斗殴事件、非法滞留事件、环境滋扰事件…等十七项核心指标…】
【评估结果：综合评分——92分！】
【评估等级：优+（历史最高！超越系统认知上限！）】
【对比分析：较上季度（65分，良-）提升27分！环比增长41.5%！创酆都城设立忘川河治安评分体系以来，单区域单季度最大涨幅及最高分值！】
【关键贡献因子分析（自动化溯源）：】
【因子一：新鬼滞留率下降73%（核心贡献度45%）】
【因子二：迷路报案率下降89%（核心贡献度35%）】
【因子三：恶性斗殴事件清零（核心贡献度15%）】
【因子西：环境滋扰事件下降62%（核心贡献度5%）】
【关联变动点锁定：忘川河环卫司丁未段“官方指路服务站”设立及“收费指路”业务开展（时间点高度重合）…关联鬼员：韩信（坐标波动频繁）…】
【处理结果：评分己录入【酆都城年度治安考核总榜】！忘川河环卫司丁未段（负责人牛头）获系统通报表扬一次！相关奖金及阴德点奖励将于三个工作日内发放至部门账户！】
【——阎王办公自动化系统·治安管理子模块·即时生成·勿回——】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喧嚣的指路吆喝和怨灵垃圾的呜咽声中缓缓消散。
整个黑石滩码头区域，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排队等着指路的新鬼们，茫然地抬头望天（虽然看不到什么）。
被雇佣清理垃圾的水鬼们，停下了手里的活。
就连那些在浑浊河水中翻腾的怨灵垃圾，似乎都暂时停止了蠕动。
韩信保持着收钱的姿势，爪子僵在半空，暴突的红眼珠子死死盯着天空（声音来源方向），焦黄的兔脸上充满了极致的茫然、懵逼和…荒谬？！
92分？！
优+？！
历史最高？！
核心贡献因子…“收费指路”业务？！
关联鬼员…韩信？！
牛头获通报表扬？！还有奖金？！
这他娘的…什么情况？！
老子…老子就是坑点新鬼的钱…顺便把他们往远路、近路、可能有鬼差的路瞎指一通…怎么就…把治安评分搞成历史最高了？！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韩信贫瘠的兔脑瓜子上！他感觉自己CPU（魂核）都快烧了！
新鬼滞留率下降？废话！老子收了钱，指了路（不管对不对），他们总得动起来吧？蹲在原地等死吗？
迷路报案率下降？更废话！都被老子坑去“便捷通道”或者“可能有鬼差巡逻的近路”了！迷路了找谁报案？找鬼差报案？那不就是撞枪口上了吗？恶性斗殴清零？那些刺头新鬼…都被老子忽悠去买“超级VIP护航”了！有老子（或者牛头的名头）在边上杵着，谁敢动手？环境滋扰下降？老子指挥水鬼清理了点表面垃圾…这也算？！
这…这他娘的也行？！
歪打正着！歪到姥姥家了！
韩信内心的荒谬感如同潮水般翻涌！他搞“收费指路”的初衷，纯粹是为了搞钱！为了填窟窿！为了贿赂牛头！结果…阴差阳错…竟然成了提升地府治安评分的“功臣”？！还给牛头捞了个通报表扬和奖金？！
这比啃石头啃出SSS+净化还离谱！
就在这时——
轰隆！
岗亭那扇破铁门被猛地撞开！
牛头巨大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冲了出来！他巨大的牛脸上，此刻哪还有半点之前的暴怒和疲惫？！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如同中了五百万阴德点彩票般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92分？！优+？！历史最高？！老子…老子被通报表扬了？！还有奖金？！哈哈哈哈！”牛头巨大的咆哮声震得整个黑石滩都在颤抖！他巨大的牛蹄子（手）疯狂地挥舞着，指向天空，又指向一脸懵逼的韩信，语无伦次：
“韩信！你…你小子！真他娘的是老子的福星啊！啃石头能啃出功劳！搞钱…搞钱还能搞出治安模范？！哈哈哈哈！指路！指得好！坑…呃…服务得好！以后！这业务！给老子大力搞！往死里搞！收益…收益分成！不变！还是八二开！老子拿八！你拿二！老子吃肉！绝不让你喝汤！老子喝汤！你…你啃骨头！管够！”
牛头巨大的牛蹄子（手）重重拍在韩信瘦小的兔肩膀上（差点把他拍进地里），力道之大，充满了“喜悦”和“器重”！
“好好干！跟着老子！前途无量！等奖金下来！老子请你…呃…请你吃…吃大餐！阴气最足的野果管饱！”
韩信被拍得龇牙咧嘴，魂核震荡，听着牛头语无伦次的狂喜宣言，再看看周围新鬼们更加茫然的目光…
他焦黄的兔脸上，肌肉抽搐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欣喜”笑容，破锣嗓子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谢…谢牛爷…栽培…小的…一定…再接再厉…”
内心却早己被巨大的荒谬感和“这世界太疯狂”的呐喊淹没：
“坑新鬼…坑出治安模范？”
“收费指路…指成历史最高分？”
“老子…这算不算…另类的…为国（地府）…为民（牛头）…做贡献了？！”
“妈的…这贪污（指路）之路…怎么越走…越他娘的…诡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