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简生歌

第24章 蜀锋潜刃 除毒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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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浮简生歌
作者:
莫默行
本章字数:
9450
更新时间:
2025-07-08

竹溪镇的百姓皆感念着“隆大善人”的恩德。隆家大厅内,管家林海满脸堆笑地恭维道:“老爷,如今竹溪镇街头巷尾都是称颂您的声音。人人都说隆鑫老爷是大仁大义的活菩萨呢!”

“哈哈哈,这次多亏了易知的好主意,如今我隆鑫也算有了声誉名望。”隆鑫捻着浓密的胡须,脸上难掩得意,“易知这孩子果然没看错,我打算尽快让他与阿简定亲,成了女婿才是真正的‘自己人’呐!”

“老爷说的是。”林海连忙附和,随即又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道,“只是……那黎胡子也跟着凑热闹,送了不少衣物,也是……人人赞颂……”

隆鑫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阴沉下来:“哼!他黎胡子算个什么东西?他那布庄就是个幌子,背地里干的是倒腾大烟的勾当!那些压箱底的破布,留着也是占地方。既然他事事都要跟我争……”隆鑫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狠厉,“我倒要看看,他这条黑道能走到几时!”

几天后,午后。隆鑫把纪易知叫到书房。他亲手倒了杯热茶递过去,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亲近和赞赏:“易知啊,这几天歇息得还好?这次施粥的事,你安排得好,出力最多,功劳不小!外面的好话,我都听着呢。好,很好!”他用力拍拍纪易知的肩膀,话里有话,“阿简那丫头,整颗心都在你身上,我这个当爹的,看得清清楚楚。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彼此知根知底,这份情分,实在难得。”

纪易知心头一动,恭敬地接过茶杯:“老爷过奖了,这都是易知该做的。说到底,是老爷您心善,才配得上这‘大善人’的名号!”他略顿了一下,声音微不可察地有些波动,“阿…阿简她……心地纯善,是易知的福气。”他垂下眼,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隆鑫哈哈一笑,显得心情极好:“什么福分不福分的!我看啊,你们俩是天作之合!这样,等灾情彻底过去,事情都安顿下来,我准备尽快挑个好日子!亲自为你们俩定亲!风风光光的!”他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

“老爷……”纪易知深吸一口气,面上扬起感激之色,郑重叩首,“易知……谢老爷厚爱!此生定不负阿简!”然而心底却掠过一丝隐忧——他“蜀锋会”的身份,唯恐牵连身旁人。

“好!好孩子!”隆鑫满意地点头。

夜深了。纪易知刚准备睡下,门上响起几下极轻的叩击声。

“易知哥哥,你睡了吗?开开门……”是阿简的声音,又轻又急。

纪易知心下一紧,立刻披衣下床,趿拉着鞋开了门。

阿简闪身进来,立刻把门关严,背靠着门,胸口微微起伏。她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信封,塞给纪易知:“给,这个……是小泥鳅让我交给你的。”

“小泥鳅?这是什么?”纪易知接过信封,有些疑惑。

“他说你应该明白。他在巷子口等了你几个时辰,一首没等到你,实在没办法,才托我转交。他看起来很急,怕是有什么要紧事?”阿简语速很快,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你快看看!”

原来是“蜀锋会”的密令。密信肯定了他在赈灾中的表现,并指示他利用隆家此次建立的“善名”网络,多接触、考察那些在此次水灾中表现突出的义商、义士,尤其是对国事民生有忧患意识者,尝试劝导其加入“蜀锋会”,为救国救民积蓄力量。信中特别强调:“民气可用,善念可导,志同道合者,皆为臂助。”

纪易知看完,眉头微蹙,正想着怎么跟阿简解释。却见阿简仰着脸,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易知哥哥,信上说的……是‘蜀锋会’吗?我……我愿意加入!”

纪易知心头一震,急忙压低声音:“阿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蜀锋会行事隐秘,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你一个姑娘家……”

“我知道危险!”阿简急得跺了跺脚,又怕声音太大,强压着,“易知哥哥,我不是一时冲动!我也想和你们一样,为这破碎的国家、受苦的百姓尽一份力!我保证,一定听你的话,小心行事,绝不给你添乱!”她紧紧抓住纪易知的衣袖,眼中的那份决然,让纪易知既心疼又感动。他深知阿简骨子里的倔强和那份对正义的执着。

沉默片刻,纪易知终于缓缓点头,语气凝重:“阿简,你既然打定了主意,我就带你一起。但你得答应我,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任何时候,不能逞强!”

“嗯!我答应你!”阿简重重点头,拿起了纸笔 ,写起了《蜀锋入会自荐书》眼中亮起兴奋和期待的光芒。写毕,把自荐书小心翼翼的放在信封里,郑重地交到纪易知的手里,让他一定要交给组织。纪易知点头答应。

随后纪易知将密信凑近烛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才沉声道:“从现在起,我们要加倍小心。竹溪镇灾后人心凝聚,确实是个好时机。”他转向阿简,认真问:“阿简,你和黎乐康、武展他们接触多,这次救灾他们也出了不少力。你觉得……这两个人,有争取的可能吗?”

阿简凝神想了想,分析道:“黎家少爷平时看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这次救灾跑前跑后,出钱出力一点不含糊,看得出他心肠不坏,骨子里还有股没被磨掉的热血。至于武展……”她顿了顿,“他话很少,但做事特别稳当可靠,行动力强,而且对黎乐康很忠心,重情义。我觉得……可以试试看。”

纪易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黎家在镇外有片大果园,位置靠近‘清虚观’。黎乐康是实际管事的,要是能把他引上正路,成为同志,对组织大有好处。”

打定主意后,纪易知开始有意无意地带着阿简,与黎乐康、武展接触。常常带着阿简主仆三人去游玩果园,看到黎乐康便提议:“乐康兄,武展兄弟,今日天气尚好,不如一起去街上走走?看看灾后重建得如何了?那些得了我们粥和衣物的乡亲们,现在过得怎样?”

黎乐康正愁无聊,又有阿简同行,自然乐意。武展则沉默跟随。

一行人走在渐渐恢复生机的街道上。纪易知并不刻意说教,而是指着一些场景,引他们去看,去听……

这天他们来到一处破败学堂。看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趴在倒塌学堂的断墙边,用树枝在泥地上写字。

纪易知轻声感慨:“洪水冲垮了学堂,冲不垮孩子们求知的念头。只是……不知这学堂何时才能重建?又有多少孩子会因此荒废了光阴?”

黎乐康看着那些孩子专注的脸,第一次感到触动:他锦衣玉食长大,从未为读书发愁,此刻才真切感受到,自己习以为常的东西,对有些人来说多么珍贵。他下意识摸了摸钱袋,想掏银子,又觉得杯水车薪,有些茫然。

阿简红着眼眶扯了扯纪易知袖子:“易知哥哥,我们隆家能不能……先帮忙搭个草棚子,让孩子们有个地方读书?”

“阿简心善。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灾后重建,非一家一户之力可为,还需有识之士同心协力,更需要……上面有清明之治。” 纪易知赞许地点头,点到为止,留下思考空间。

几日后,纪易知打听到黎乐康三人在鸿运楼喝酒,便“碰巧”遇上,邀他们一起走走。走到一个街角,看见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老翁,牵着一个面黄肌瘦、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小女孩头上插着根卖身的草标,老翁泪流满面。

武展皱着眉头低声道:“又是卖儿女的……”

黎乐康则是震惊又愤怒:“岂有此理!光天化日……” 他上前就要呵斥。

纪易知拦住了他,满脸沉痛道:“乐康兄,别冲动!你可知道这老伯为何走到这一步?洪水淹了田,冲了家,官府的救济粮影子都没见着,借也借不到,这才是真正的走投无路啊!”他看着黎乐康和武展震惊的脸,“苛政比猛虎还凶!天灾之后,往往跟着就是人祸!我们施粥送衣,救得了他们一时饿不着冻不着,却救不了他们一辈子的苦。要是世道不公,当官的只知道搜刮,不为百姓着想,今天我们救下的孩子,明天就可能再被推进火坑!”

黎乐康看着小女孩惊恐的眼神和老翁绝望的泪水,只觉得一股从未有过的愤怒和无力感紧紧攥住了他的心,他喃喃道:“以前父亲总说‘世道艰难’,我……我今天才算真真切切明白这西个字的意思,原来这么血淋淋的……”以前吃喝玩乐的生活,此刻显得那么刺眼。

他下意识看向阿简,只见她早己泪流满面,正把自己身上所有的碎银子、铜板一股脑塞到老翁手里:“老伯,拿着!千万别卖孩子!我们再想办法,一定想办法!”

走了许久,来到一处茶馆,几人坐下喝茶歇脚,邻桌几个读书人正忧心忡忡地议论时局,提及朝廷腐败,列强欺压,民不聊生。

纪易知:“是啊,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国势如此颓唐,纵有万贯家财,又岂能安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等年轻一辈,若只知醉生梦死,或独善其身,怎配为中华儿郎?”

黎乐康听着那些读书人的议论,再听纪易知的话,只觉得字字句句敲在心上,他想起自己过去只知道吃喝玩乐、挥霍度日,想起父亲“少管闲事”的教导,感到深深的羞愧和一种模糊的冲动。他看向纪易知,眼神复杂:“易知兄,你……似乎想得很远?”

纪易知目光坚毅的看着黎乐康:“不是我想得远,而是这世道逼得人不得不去想!乐康兄,武展兄弟,你们身手不凡,家资丰厚,难道就甘心看着这山河破碎,黎民涂炭?难道就不想……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尽一份心,出一份力,让这世道,少一些刚才那卖孙的老伯?”

武展虽沉默,但眼神显然也被触动,他看向黎乐康,似在等待他的决定。

纪易知的话语,刺中黎乐康和武展良善且热忱的内心。他们亲眼所见的民间疾苦,与纪易知所言的国仇家恨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们过往的认知。黎乐康脸上的玩世不恭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沉思和一种被点燃的、尚未找到方向的热情。武展则更加沉默,但眼神深处,多了一份认同和追随的坚定。

就在这种潜移默化的影响中,两个月时光悄然流逝。

一日深夜,纪易知再次接到了“蜀锋会”的紧急密令。这次的内容,却带着冰冷的杀意:目标——县佐王大元。

密信写明其罪行:长期利用职权,为白马镇及周边各镇至省城的大烟走私团伙提供庇护,抽取巨额黑金。其行径导致烟毒肆虐,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更使缉私官兵屡屡受挫,伤亡惨重。此人己成地方毒瘤,危害甚于天灾。

经过组织上周密查证获知王大元三日后会到鸿运楼二楼‘东’字号的雅间和好友相聚,纪易知必须趁此机会清除目标,切断这条保护伞,以儆效尤。

烛光下,纪易知的面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冷峻。他的手指划过“王大元”这个名字,眼中寒光一闪,一股凛冽的杀意,在他胸中升腾。

“清除目标……”他低声重复着命令,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他静下心来立刻开始筹划,既要干净利落地完成任务,又要确保不牵连隆家,尤其是……不让他心爱的阿简卷入这血色的漩涡。

三日很快就到了,纪易知乔装一番提前在鸿运楼附近找好隐蔽位置观察。等到王大元带着西个狗腿子晃晃悠悠上了楼,进了‘东’字号雅间。纪易知趁伙计上菜时,在菜里下了。不久,雅间里传来一阵闷哼声,想来是众人中了招。纪易知迅速摸上楼,轻轻推开雅间门。只见王大元几人歪倒在桌旁,昏睡不醒。..纪易知眼神冰冷,匕首寒光连闪,迅速解决了西个的爪牙。

就在最后一个爪牙倒下时,主座上的王大元猛地一颤,竟睁开了醉眼!纪易知反应如电,匕首首刺其脖颈!

“呃!” 王大元在生死关头爆发出蛮力,奋力一扭!刀尖只在他颈侧划开深口,鲜血涌出。

剧痛彻底惊醒了王大元!他喉咙嗬嗬作响,眼中凶光毕露,一只手竟悄悄摸向怀里!

纪易知左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将他所有声音和挣扎都摁回喉咙!同时身体全力压制住他肥胖的身躯。

噗!

寒光一闪!王大元藏在怀里的锋利小刀,借着被压制的姿势,狠狠划过了纪易知捂住他嘴的左小臂!

火辣辣的剧痛传来!纪易知闷哼一声,眼中杀机暴涨!他强忍臂上伤痛,捂嘴的左手力道更狠,右手的匕首带着决绝的寒光,精准而狠厉地抹过了王大元的脖子!

嗬…… 王大元身体剧烈抽搐,眼中的凶光瞬间熄灭,下去。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纪易知顾不上查看手臂的伤口,迅速在王大元怀中摸出硬硬的油纸包——关键证据到手!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伙计拔高了调门,带着惊疑:“咦?‘东’字号的爷们儿怎么没动静了?菜也早该上齐了……”纪易知眉头一皱,当机立断,从窗户翻到隔壁屋顶,趁着夜色消失在街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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