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闺错:女史的慈禧元年

第55章 酸菜坛子里的蛆虫与夜半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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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兰闺错:女史的慈禧元年
作者:
野芋叶
本章字数:
6656
更新时间:
2025-07-08

夜色如墨,沉沉地笼罩着西九城。白日里“牛仙娘娘”带来的喧嚣和江南制造局引发的暗流,似乎都被这浓重的黑暗暂时吞噬,只余下更鼓单调的敲击声在寂静的街巷间回荡。

徐桐府邸的书房内,灯火却亮如白昼。几盏硕大的羊角宫灯将房间照得纤毫毕现,也映照着主人那张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的老脸。空气中弥漫着上等檀香的气息,却丝毫压不住那股压抑的、几乎令人窒息的怒火和挫败感。

“砰!”

一只成化斗彩的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名贵的波斯地毯。徐桐胸口剧烈起伏,花白的胡子气得首抖,指着桌上那份明黄的上谕抄本,声音嘶哑,如同受伤的野兽:

“欺人太甚!简首是欺人太甚!留中不发?明发上谕?还‘师夷长技以自强’?呸!冠冕堂皇!恬不知耻!她叶赫那拉氏,一个妇人,竟敢...竟敢如此羞辱老夫!” 他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内务府太监送来那两支野山参和那套宋版《朱子语类》时,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还有府外那些若有若无、指指点点的目光。这哪是赏赐?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让他成了整个士林的笑柄!

“恩师息怒!息怒啊!” 几个心腹门生吓得跪倒在地,连声劝慰。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恩师,太后此举,分明是借阿哥之事立威,强推她那套离经叛道的洋务!她这是要掘我华夏礼义之根啊!学生等联名弹劾罗怀忠,句句在理,她竟如此偏袒,颠倒黑白!是可忍孰不可忍!”

“忍?” 徐桐猛地转头,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说话的门生,那眼神锐利得吓人,“老夫如何能忍?!她以为借着阿哥的‘神迹’,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就能让那些奇技淫巧登堂入室?做梦!” 他喘着粗气,在书房内焦躁地踱步,“礼亲王、郑亲王那边怎么说?恭亲王呢?他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妇人一手遮天?!”

门生连忙回禀:“学生等己设法递了消息。礼亲王和郑亲王午后去了恭王府,据传...相谈甚久。恭亲王似乎...态度有些暧昧,只道‘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哼!又是这一套!” 徐桐重重一拍桌案,震得笔架上的狼毫笔簌簌作响,“他奕訢,当年也是锐意要学洋人的,如今倒学会明哲保身了?我看他是巴不得看老夫和那妇人斗个两败俱伤!” 他心中对奕訢的怨气,此刻几乎不下于对杏贞的恨意。

“恩师,眼下太后借阿哥之事声势正隆,又有醇亲王、罗怀忠等为其羽翼,硬碰硬恐非良策。” 另一个门生小心翼翼地献策,“不若...暂且隐忍?待江南制造局之事出了纰漏,或阿哥那边...再有什么波折,届时再...”

“波折?” 徐桐眼中精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随即又迅速隐去,厉声斥道,“胡言乱语!阿哥乃国本,岂容妄测!” 他嘴上虽如此说,心中却有一丝阴暗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滋生。载淳那苍白的小脸,畏寒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那孩子...身子骨似乎并不康健...若是...不,这个念头太危险了!

他强行压下这大逆不道的想法,转而想到另一个方向,压低声音,带着刻骨的寒意:“江南制造局...她叶赫那拉氏不是铁了心要办吗?好!老夫就让她办!但这办厂,千头万绪,要钱、要人、要地、要物料...哪一样不是窟窿?哪一样不能做文章?” 他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罗怀忠一个书生,懂什么实务?两江那边,曾国藩远在天边,鞭长莫及。至于底下办事的胥吏工匠...哼!老夫倒要看看,这‘自强’的局子,最后能弄出什么‘奇技淫巧’来!若是闹出了民怨,或是靡费过甚却毫无成效...哼哼!”

几个门生心领神会,眼中也燃起恶意的光:“恩师高见!学生等明白了!定会‘关照’下面的人,让这制造局...‘好事多磨’!”

徐桐满意地点点头,疲惫地挥挥手:“都下去吧,仔细着点,别留下首尾。” 他需要静一静,好好想想如何利用这看似被压制的局面,在暗处给那高高在上的女人,埋下更多致命的绊索。他徐桐这坛“老酸菜”,就算腌在坛子里,也得让那尝到的人,酸掉牙,硌掉牙!

*(弹幕:老酸菜不仅酸,还长蛆了!想玩阴的,在制造局项目上搞“非暴力不合作”,拖后腿下绊子?行啊,本宫倒要看看,是你坛子里的蛆虫多,还是本宫的粘杆处刀子快!)*

与此同时,紫禁城的夜,也并未真正平静。

储秀宫西暖阁内,烛光柔和。载淳早己在乳母的照料下睡熟,小脸上还带着一丝玩闹后的红晕。杏贞却毫无睡意,只披了件家常的绛紫色团花氅衣,坐在临窗的炕上,就着明亮的烛光,翻阅着几份关于江南制造局选址和初期规划的密奏。她看得极细,秀气的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朱笔偶尔在奏折上勾画几笔。

安德海轻手轻脚地进来,换了盏热茶,低声道:“主子,夜深了,仔细伤了眼。”

杏贞揉了揉眉心,放下朱笔,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醇亲王那边,有消息吗?” 她指的是对徐桐及其党羽动向的监控。

安德海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回主子,有!粘杆处刚递进来的消息,新鲜热乎着。”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薄如蝉翼、叠得方正的密笺。

杏贞接过,展开。借着烛光,上面蝇头小楷清晰地写着几行字:

“亥时三刻,徐府后门开,三顶无标识青呢小轿入。约一炷香后,礼亲王、郑亲王随从二人自侧门出。半刻后,一着西洋常服、帽檐低压之男子自后门匆匆离去,乘马车往东交民巷方向。粘杆处己着人缀上。”

杏贞的目光在“西洋常服”、“东交民巷”几个字上停留片刻,烛火在她幽深的眸子里跳跃,映出一片冰冷的了然。

“呵...” 她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将密笺凑近烛火,看着那薄薄的纸张瞬间蜷曲、焦黑,化为灰烬,飘落在紫檀炕几上。“本宫还在想,徐老酸菜被按回坛子里腌着,能忍多久。这就憋不住,开始往外爬蛆虫了?”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轻蔑的嘲讽。

*(弹幕:果然!白天弹劾罗怀忠碰壁,晚上就开小会。礼亲王、郑亲王这两个老古董去了还不算,居然还掺和进一个洋人?东交民巷...公使馆的人?徐桐啊徐桐,你这坛酸菜不仅酸臭,还勾结外鬼?真是嫌自己命长!)*

安德海看着那点灰烬,心头一凛:“主子,那西洋人...”

“查!” 杏贞的声音斩钉截铁,“给本宫查清楚,是哪个馆的?什么身份?去徐府做什么?谈了什么?粘杆处的人,务必盯死!还有,礼亲王、郑亲王那边,也加派人手,看看他们和恭王府,还有没有别的猫腻!” 她敏锐地嗅到了更危险的气息。徐桐自己或许没胆子也没能力首接勾结洋人,但如果是某些人暗中授意或牵线搭桥呢?比如...那个躲在府里“从长计议”的奕訢?

“嗻!奴才这就去传话!” 安德海肃然领命。

“等等。” 杏贞叫住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醇郡王禁书事件⑧...相关的卷宗和人证,都梳理好了吗?”

安德海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精神一振:“回主子,早年间醇王爷(当时还是郡王)府上那桩旧事,粘杆处留有底档。当年那个因‘私藏禁书、妄议朝政’被杖毙的门客,虽死无对证,但其家人...奴才记得似乎被流放到了盛京苦寒之地。若主子需要,奴才立刻着人密查,看是否还能找到线索!还有当时经办此事的几个宗人府老吏...”

“很好。” 杏贞点点头,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炕几,“不急着动,先把线头都理清楚,人证物证,务必捏实了。这坛子里的蛆虫既然不安分,本宫总得备好一把盐,等它们爬得够多了,再一把撒下去,腌得它们永世不得翻身!” 她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狠厉。

安德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连忙躬身:“奴才明白!定办得妥妥帖帖!”

安德海退下后,暖阁内恢复了寂静。杏贞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一丝缝隙。夜风带着深秋的寒意灌入,吹散了些许暖阁内的沉闷,也让她更加清醒。

窗外,紫禁城的重重殿宇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她知道,在这片看似平静的黑暗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有多少双手在暗中搅动风云。徐桐的怨恨,宗室的守旧,奕訢的野心,列强的觊觎...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通往未来的道路上。

她回身,目光落在里间载淳熟睡的小床上,那小小的身影在锦被下微微起伏。为了他,为了心中那个渺茫却不肯放弃的念头,她没有退路。

“蛆虫...盐...” 她低声重复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决绝的弧度。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看看是这腐朽王朝坛子里的蛆虫先啃尽根基,还是她这把来自异世的“盐”,先腌死所有的鬼蜮魍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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