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云念被村民们七手八脚地从洞里拉上来时，天边的霞光正好洒在她脸上。她揉着还有些发麻的手腕，抬头望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洞口，心头仍泛着一丝后怕。
“你没事吧？”村长的女儿扶住她的胳膊，关切地问。
“没事。”云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是摔了一跤。”可她心里明白，那一跤摔下去的不只是身子，还有她原本平静如水的生活。
她低头看了看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契约印记的温度，像一团静静燃烧的火苗，随时可能窜起来烧得她措手不及。
夜澜……那个冷冰冰的妖族太子，真的就这样成了她的“丈夫”？她越想越觉得荒唐，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夜澜现身是在傍晚。他没有敲门，也没有打招呼，就像一缕风般凭空出现在屋内。云念正坐在窗前喝药，突然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你怎么进来的？！”她吓得差点把药碗打翻。
夜澜站在房间中央，黑袍无风自动，银发垂落肩头，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淡。“契约允许我随时出现。”他说，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哦。”云念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屋外传来几声犬吠，晚风吹动窗帘，带起一阵青草香。
“那个……”她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说我们己经签订契约婚姻了，那这婚姻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每天都得见面吗？还是得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话还没说完，就被夜澜冷冷打断：“你想多了。”
“啊？”她眨眨眼。
“契约婚姻不同于人间婚嫁。”他缓缓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它是一种力量绑定，确保双方在危急时刻能互相感应并提供援助。”“也就是说……你我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她试探地问。
“是。”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签？”她忍不住追问，“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也不是妖族的人，为什么会选中我？”
夜澜沉默片刻，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衡量是否值得回答这个问题。最终，他只说了一句：“命运使然。”
“哈？”云念差点跳起来，“命运使然？你就这么随随便便把我卷进你的世界里来了？”
“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契约己成，无法更改。”他转身就要离开，动作干脆利落。
“喂！等等！”她连忙起身追过去，“你能不能别总是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至少给我点时间适应一下好吗？”
夜澜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你不适合这里。”他低声说，“若非契约之力不可逆，我不会让你牵涉其中。”
“我不适合？”她不服气地瞪着他，“你连我都没了解过，怎么就知道我不适合？”。他终于回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深沉而冰冷：“因为你太弱。”
云念愣住了。她原以为他会说她不懂妖族规矩，或者她身份卑微配不上他，没想到他竟首接说她“太弱”。
“我……”她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夜澜没有再说话，身形一闪，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好好活着。”
翌日清晨，云念刚走出家门，就听见村里人议论纷纷。“听说她跟妖族皇族订了契约婚约？”“是真的吗？会不会是被妖怪蛊惑了？”“哎呀，咱们村子出了个‘太子妃’，可真是不得了。”她听着这些窃窃私语，心里一阵发虚。
果然，自从昨晚她从山洞出来后，关于她的传言就开始疯传开来。
有人说是她故意闯入山洞触发契约，为的是攀上妖族权贵；也有人说她是被妖术迷惑，才签下那种不明不白的东西。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去找村长问清楚情况。谁知刚走到村口，就看见几个身穿官服的人骑马而来，为首之人正是南宫策的心腹——赵大人。
“云念！”赵大人下马后大声宣布，“奉陛下之命，召你即刻进宫，解释与妖族夜澜缔结契约之事！”
“进宫？”她吓了一跳，“为什么？我只是个普通百姓，又不是朝廷官员！”
“此事涉及国体，岂容儿戏？”赵大人冷声道，“你若真清白，便该配合调查。”
周围村民一听要进宫，顿时炸开了锅。
“她要去皇宫？”
“不会是惹上大麻烦了吧？”
“早说她不该去碰那个山洞……”云念咬紧牙关，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她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小屋，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进了皇宫，云念才知道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朝堂之上，众臣围绕她与夜澜的契约展开了激烈争论。
“妖族向来心怀叵测，怎能让一个人类女子与他们皇族联姻？”
“万一此女是妖族安插的眼线，后果不堪设想！”
“不如将她软禁宫中，严加审讯！”
“陛下英明，切莫轻信妖言！”
云念站在殿中，听着那些指责和猜忌，心里越来越沉重。她从未想过，自己只是一个平凡少女，如今却成了众人怀疑的对象。
“你们有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坏人？”她忍不住反驳道，“我只是误触了一个古老的仪式，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误触？”一位老臣冷笑，“千年未现的契约之术，会偏偏被你这个平民少女误触？你以为我们会相信这种鬼话？”
“我……”她一时语塞。
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她转头一看，是白逸尘。
这位皇子缓步走上前来，目光柔和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群臣说道：“契约己成，事实不可否认。但云姑娘出身清白，为人善良，未必就如诸位所言那般可疑。”
“殿下慎言！”有大臣急道，“妖族诡计多端，万不可轻信此人！”
“本王虽不敢断言她是忠是奸，但也不愿冤枉一个无辜之人。”白逸尘语气坚定，“不如先让她留在宫中，待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皇帝微微颔首：“准奏。”
当晚，云念被安排在偏殿暂住。她坐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月亮，心里乱糟糟的。“夜澜……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喃喃自语。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签订了契约，夜澜却始终冷若冰霜。他究竟是真心接纳她，还是仅仅为了履行某种责任？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被人当成叛徒……你会帮我吗？”
窗外夜风轻拂，吹动帘幕，却无人回应。她低头看着手腕上隐约浮现的一道银色纹路，那是契约留下的痕迹。这一刻，她忽然有些害怕。
她不再是那个可以自由采药、无忧无虑的山村少女了。她成了一个被命运推上风口浪尖的人，而前方，是一片未知的深渊。
“我该怎么办……”她轻轻呢喃，声音低不可闻。
远处，一只夜鸦掠过屋檐，投下一抹暗影。屋内的烛火摇曳了一下，随即归于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