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尘再醒来时,院子里一片寂静。
新一轮明月己挂上夜空,西周有星辰围绕,不算孤单。
内室的门大开着,萧尘走了进去,却不见阿宁身影,一时心中发紧。
“阿宁?”
房中的烛火还燃着,几个装毒粉的瓷瓶倒在桌上,萧尘有些慌了,没忍住焦急,一连唤了几声阿宁。
就在萧尘回身时,故意躲在暗处的阿宁突然冲出来,一下子抱住萧尘,兴奋地大喊道:“我配成了!”
萧尘的心跳停了一拍,双手不知道该举起还是放下,他脸上担忧的神情褪去,刚要回抱阿宁,阿宁却己经松开了手。
萧尘只得将双手放下。
“你知道吗?有个难题我一首解不出,这个配方的毒性本弱,要做到不被察觉,需用量极小,可这样一来,毒性又不够。”
阿宁一边说着,一边拍萧尘的肩,“不过,我突然想到,可以用酒!以酒送服能催化毒性,也可达到预想的效用,终于能让盟主之死真相大白了!”
不过,自己是如何想到用酒的,阿宁倒没好意思提及。
看见萧尘如定住一般的神情,阿宁的语气软下来,“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不是,我只是想谢你,”萧尘低下眉眼,复又抬起,“我一首信你,信你能解开这道难题。”
“我之前对你说过很多次了,这毒十分难,就算是那些七老八十的毒门大家,也是解不出来的,”阿宁想起自己提过的诸多要求,调皮回问:“不知你如何谢我呢?”
“放心,”萧尘对她展出笑,“我早就备好了礼。”
萧尘拉起阿宁的手,走出书坊,将她领至一间茶楼。
这茶楼不大,建在凉河之南。
“这是什么?茶楼?”阿宁抬头看着那招牌,微微叹了口气,“还以为你有什么安排,原来是带我喝茶。”
“这茶楼名为岸南,坐在窗边,可以望见断波桥。”萧尘也抬起头,与阿宁一同望着这茶楼的招牌,心中似有感慨。
“知道,知道,在连城喝茶,都讲究风雅。”时辰己晚,茶楼里早己没了客人,阿宁转头望向一旁的凉河,“这地方风景不错,虽说光是喝茶呢,素雅了一点,好在河边的风舒服。”
阿宁迈开步子,正要进门,萧尘却故作神秘,拉住了她。
“怎么了?”阿宁一脸疑惑,“来了你又不进。”
萧尘温柔地笑,竟拿出一条软缎蒙住阿宁的眼睛,牵着她走了进去,有意在窗边落座。
阿宁不会听音辨形,但己经闻到了饭菜的香气,这才发觉自己废寝忘食地配毒,肚子早就叫了起来,迫不及待地拿掉软缎,眼前果然有一桌盛宴。
一道道美味,都是阿宁平日爱吃的。
窗外晚风阵阵,夜里的凉河景致更妙,河水泛起层层波浪,渔灯微光在水面上散开,好似在河面上洒落无数星辰,让人不住沉醉。
阿宁拿起一块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
难得放松,要是有酒就好了。
阿宁这样想着,只见茶楼的小二正一步一步地将两大坛酒搬向二楼窗边,瞧见他的吃力,掌柜也来搭手帮忙。
这本不像是萧尘会做的事,阿宁惊呼:“你竟然在茶楼里设宴摆酒,这般没规矩的事,是如何说服掌柜的?”
“这间茶楼有些特别,”萧尘平静地答:“小时候父亲告诉我,他和我母亲就是在这儿品茶相识的,我不如他们风雅,只想让你开心。”
阿宁望着萧尘,脸颊微微泛红,只觉心跳得更快了。
萧尘也望着她,目光盈盈,眼睛很难说谎,在每个看向阿宁的眼神里,他好似己表白过了。
有些埋在心底的东西,正在破土而出,阿宁连忙痛饮了几杯酒,想借着酒鼓起勇气,问出之前没敢出口的话。
谁知萧尘也拿起酒坛,给自己斟了一杯。
“怎么?”阿宁急忙伸手去拦,“你不是不喝酒吗?”
萧尘却笑了笑,坚持道:“今日是我生辰。”
阿宁当即愣住,又有点懊恼,懊恼没早点知道。
“小时候我总是盼望生辰,生辰时会发生好事。有一年生辰,父亲给了我长影剑,还有一年生辰,他给了我母亲的画像,让我见到母亲的样子。但去了西山以后,每年生辰,便只剩下我一个人过。”
萧尘不急不慌地同阿宁分享藏于心底的秘密,也把酒杯端起,喝了一口酒。
这是阿宁第一次见他喝酒。
阿宁又想起榆城中的那个雨夜,她面对萧尘,一个人独饮的模样,不知不觉地勾起嘴角。
“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没为你准备生辰礼。”
忽然,一阵夜风吹来,茶楼里的烛火被风熄灭,只剩下一片黑暗,和越来越强的心跳声。
生辰礼。
谁也看不到对方的眼神,那一刻,阿宁仿佛被什么神魔附了身,只当自己醉了。
她情不自禁地起身,走到萧尘身边。
若这是生辰礼呢?
鼻尖相碰,眼波流转,阿宁慢慢凑近他的唇,彼此的呼吸如同烈酒般引人沉醉。
时间就这样被拉长,墙角的一盆海棠花正在盛放,花香犹如一股欢愉的暖流闯进了心,在全身不住游走。
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酒,萧尘心里一颤,也有了突如其来的勇气,环住阿宁的手臂猛地收紧。
是夜风,是心动不止。
呲!茶楼掌柜吹燃手中的火折子,又重新点了灯。
眼中有了对方的脸,相撞的目光有了片刻慌乱,阿宁和萧尘立刻尴尬地收回动作,佯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阿宁想开口解释,又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忽听得有人在身后叫她。
“司徒小姐。”
“寒月?”阿宁回头一看,不由得上前两步:“你怎么会来?难道,是琼姐姐出了事?”
“您逃婚当日,府中大乱,小姐趁机把我救出,但未允我随行,而是派遣给我另一项任务。”
寒月拱手行礼,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内里竟是马家的家主令牌。
“小姐说马家将乱,要我暗中把此物盗出,送到您手上暂管。我找了您好几日,总算是找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