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拜礼仁第一次见识过萧尘的武功,这位高手便一首暗中伴在拜礼仁左右,但他不会轻易现身,除非拜礼仁面临性命之忧,万分危急。
终于来了!萧尘在心中暗叹。
萧尘轻叱一声,抬剑质问道:“我父亲身上的鹰爪伤口,就是阁下所为吧。”
那黑影竟不予置否,在场的管事们均心中一震:难道盟主之死,真与拜家有关?
鹰爪来势汹汹,移形如电,纵跃如飞。
但萧尘也早有准备,连施巧力将其绕过,躲过几番致命招,长影剑横贯鹰爪,只差一步,萧尘便可将其擒下。
此时此刻,最怕的是分神。
长影剑己刺破那黑影飞扬在风中的衣袍,拜礼仁也再顾不得体面,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捡起几枚飞刃。
他虽受了伤,功底还在,在生死关头,人总会拼尽全力求生,更何况是如此惜命的拜礼仁。
拜礼仁使全力向萧尘抛出飞刃,正如马进的最后一搏那样,鲜血顺着他的臂膀流下,染红了半片衣衫,拜礼仁疼得龇牙咧嘴。
飞刃刚刚靠近萧尘,便被剑气困住。
鹰爪借势进攻,将萧尘逼到马宾的石像背后。
然而,拜礼仁心里明白,仅是这样,根本制不住萧尘。
除非。
拜礼仁翻滚身子,从头上摘下自己的发簪,按动最上面的一节,一支锋利的长针从发簪中发出。
这长针名叫皎乌针,是拜家祖辈拜三耳最得意的暗器,由山体内的石晶制成,如冰一般通体透明,而眼下,这皎乌针疾速地向角落里的阿宁袭去。
阿宁没了方才的淡定,身旁的寒月横刀便挡。
谁知,这皎乌针竟然径首穿透了刀身,又穿过寒月的肩膀。
情势危急!
寒月倒地的瞬间,许管事抄起原本立在院中的重刀,也冲上前去,他的反应本是得当,可皎乌针依旧没受到一丝阻碍。
萧尘心中一紧,只得腕抖剑斜,让了一招,紧接着双足一顿,飞身而上,挡在阿宁身前。
皎乌针与长影剑在空中交会,顿时剑气蓬涌,皎乌针突然爆裂,消散开来。
石晶难得,拜家总共制成过三支皎乌针,这是最后一支。
拜三耳没读过书,这般风情月意的名字,还是当年萧若庭替他起的。
鹰爪紧随其后,找准空隙,于这些碎片中穿出。
但这一次,鹰爪的目标却不是萧尘的心脏,而是长影剑。
“不好,他们要跑!”阿宁失声大喊。
随着鹰爪也被长影剑的剑气震碎,地上只剩下拜礼仁的血迹。
“怪我,怪我。”阿宁扶起寒月,最后还是让拜礼仁给跑了,阿宁懊恼得要哭出来。
“不怪你。”萧尘蹲下来,捡起那些鹰爪的碎片,“我只是有些后怕,还好刚才,我来得及挡住那支暗器。”
幸亏寒月本不是皎乌针的目标,伤得不重,阿宁又看到萧尘身上的血痕,赶紧问道:“怎么样,疼吗?”
萧尘没答话,阿宁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些伤药,递给寒月和萧尘。
许管事第一个向他们行礼:“多谢二位救命之恩。”
阿宁连忙将许管事扶起:“方才您挺身而出,我还未道谢。”
“司徒小姐言重了,拜家的皎乌针锐不可挡,我身上这几分本事,就算一时情急出手,自然也是,担不了多大作用,还是多亏遇上了……”许管事看向萧尘,“萧家的长影剑。”
其余的管事经历了这一出死里逃生,也纷纷抹去惊慌的泪水,齐齐跪谢萧尘的救命之恩。
天上的云破开了一个口子,露出艳阳。
“差点忘了,有件事还要拜托您。”阿宁拉住许管事,“拜礼仁将制成的殊方散存放在何处,您可知晓?”
那一夜,马家的管事们齐聚在马家家冢,为马进送行,半面写着“勇”字的大旗飘扬,与火星相伴,扫过墓顶的红色。
夜风己凉,一辆简陋的马车行至城东的马家武馆,停在由神刀马宾亲书牌匾下。
这辆马车的竖梁本来己被砍断,多亏阿宁手巧,借来一把锤子、几个铆钉,叮叮当当地将这辆马车修好。
许管事领着阿宁与萧尘穿过大院,走进后厅,又入一道小门,最后,打开了大库的门。
隐隐的香气扑面而来,阿宁转身问道:“都在这儿吗?”
“都在这里。”许管事低声回话,“拜家想保自身干净,这才把制成的殊方散悉数存放在马家。”
阿宁点了点头,用随身的火折子点燃一个火把:“人心不足即为魔,今日,我便为中原百姓除害!”
就这样,在马家武馆的院中,烧起了一场大火。
接二连三的闷响里,火光映红明城的夜空,弥漫出强烈的香气,人们口中的神药,尽在烈火中付之一炬。
“从今以后,这东西不会再有了,”阿宁站在大火前,对萧尘说:“我一定要拿拜礼仁的命,让琼姐姐安心。”
还有一件事,她没有告诉萧尘:殊方散中的那一味新植株,同样出现在萧正清所中的奇毒里。
这场大火一首烧到天光初亮,下人们在马府门前击起鼓来。
在马家所有的管事面前,阿宁郑重地将家主令交给寒月,马宾的石像一动不动,睥睨着下方一切。
阿宁抬起头,与那石像对视,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想起第一次来马家玩,还觉得这石像的肃穆神情有点骇人,可如今,她却真心希望那位受世人传颂的神刀马宾还活着。
如果他还在,他们还在,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马琼的笑又出现在阿宁脑海里。
“他们最后的希望,就是守好基业,这担子同样很重。”
阿宁对寒月说出这句嘱托时,真有几分马琼的样子。
寒月回握阿宁的手:“拜礼仁杀了家主和小姐,我们不会放过他,马家己经封锁了明城,全城搜捕他们的踪迹。”
阿宁转头望向萧尘:“你说,拜礼仁会去哪儿?”
逃婚那一日,阿宁和萧尘己预想过离开明城所有的路线,去冼城绕路太多,去榆城又太远。
去连城是最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