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衣寒骨,江山如画

第23章 纸策入堂,志问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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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铁衣寒骨,江山如画
作者:
里山的宫小龙
本章字数:
5676
更新时间:
2025-07-07

雪落三日,三司堂静,策试堂启。

归志山千灯未熄,志典之石尚温,而朝中却寒意更深。

赵见非未再出言压制,只言一句:

“既登堂者不愿归笔,便听其言。”

他命设策试堂三议席:

一席为“纸志问策”;

一席为“律堂立卷”;

一席为“朝政听裁”。

三策堂,未设椅、无主印,仅留台前一石案,案上搁白卷三页,未署名,未列主。

这是朝廷最后的姿态:

“你若能书天下之名,便试书我这一卷。”

此日晨时,秦不归自归志山启行,未乘马,不着吏袍,仅衣素布,执一灯,携一石,立于策门之外。

守吏问:“来者何人?”

他答:

“记名之人。”

“来为未被记下的名字,说一句话。”

门开。

策堂百官列席,文吏、刑使、策臣、印吏、礼官、主笔、主考,皆在。

他们不为迎接,而为——审视。

他们不是要听你落纸,而是要看你——如何用一张白纸说动这堂中百人。

赵见非并未现身,仅留一人代言,策臣俞桐鸣。

俞桐鸣年五十有八,素以冷法立世,不好情言,不录口志,素言:

“言必有据,志不可空言。”

他开口第一问,便冷锋首下:

“你说志可立国,纸可听政。”

“我问你,纸非律定,志非官录,其言如何为准,其判如何成法?”

秦不归未立答,只从衣袖中取出一张早己泛黄的纸,摊开于堂前灯下。

纸上无名,无印,只有一行微字:

“我死时,请记我爱过一个人。”

——南镇旧志石,风雪夜落,某甲。

他望着那句,平静地说:

“这是最早的归命卷。”

“无名、无志、无字、无笔。”

“可你说——它不成准、不成法、不成志。”

“那请你告诉我——它成什么?”

“它成了一人不愿死得无声的证明。”

“也成了一纸不经你许可却被万人传诵的名字。”

“你说律定为据。”

“我问你——人愿为据否?”

堂中人不语。

俞桐鸣手中案简缓缓翻过一页,又问:

“既言纸可听政,可记众愿。

然天下万愿不同、百姓千言纷杂,谁来合卷、谁能主笔?”

秦不归走至三页素纸前,缓缓落灯于其上。

灯光洒纸,三页皆明。

他言:

“主笔者,不应为官、为律、为吏。”

“而应为——此世千万人心中,愿意说出‘我来过’那句的人。”

“若你问我‘谁能落名’,我答你——每一个还愿意被记下的人。”

那一刻,测试堂外雪停,灯亮。

纸命制度,第一次不是为“自保”而来,而是:

要问天下之人:你是否愿让它——参与天下。

策堂灯火微晃,案卷无声,雪光透纸,寒意入骨。

俞桐鸣手抚简案,再开一问,声如撞钟:

“纸命之志,既非法成,亦未官印,便言可听天下之政?

若人人书愿、皆自落名,此世岂非无纲?”

他语锋不让,句句逼策台如临刑辩:

“志若无制,纸便为乱。”

堂下文吏附和:

“律可治罪、刑可定责,而纸命志典——可治何人?可设何规?”

“朝堂所需者,非情志,而是可行之策。”

堂上风起,议声交错。

秦不归静立台前,未言一句。

片刻后,他抬眸望向百官,缓缓伸手,取出一封素简。

手展开处,字迹尚新,九行未满,却每一笔皆沉。

他说:

“我今日带来的,不是辩,而是——议。”

“纸命,非为请命,亦非为诉志。”

“是为——立制。”

他缓声开口,字字如序,天下志制初次成文:

《志制九议》,其纲如下:

一议:名权独立

凡记名于纸,不因身份、籍贯、财贱、官卑而断其志名之权。

二议:志意自书

人之志愿,得由本人言出、亲属传述、同志署记,不由官裁。

三议:卷策共署

千人共议可为志议一卷,卷成后可立于民,若万人共署则为策案初本。

西议:灯石并记

志不拘形,可灯书、石刻、声记、梦述,俱为卷外实记。

五议:志可公议

一志一议,凡入典者,须三人以上证述,七人以上听证,百人以上共定。

六议:纸律分轨

志制不裁于律,亦不夺律权,两轨并行,策堂听政,律堂断刑。

七议:官志互禁

官不得以权署民志,民不得以志夺官名,互不篡位。

八议:志堂归民

纸志主堂设于民所、志坊、学庙,不归内廷,不纳御令。

九议:志名可策

凡志愿合民愿、通天下、应时制者,得书为政议、参入朝策。

九议一出,堂中寂静。

有人喃喃低语:“若此成,朝堂将有一策堂之外之声。”

赵见非不语,指节微扣石案,声如滴水:

“你这是,要建一个不归我手的朝堂。”

秦不归平声回道:

**“不归你。”

“也不归我。”

“归——那千万个希望这世上有一个地方能留下自己名字的人。”**

那一刻,策堂灯火再盛,纸命制度第一次:

以九策之名,踏入国家制度构建之门。

策试堂内,《志制九议》甫落,朝中震动。

未几,异声西起。

礼部旧臣起身发言,声如钟鸣:

“纸志之制,虽以志为心,却无官章之印、无法典之纲。”

“若入朝策,恐民众蜂起争名,乱于国轨。”

兵部参佐冷言相继:

“天下之志千千万,若皆书入策,政堂岂不为民语所淹?”

“朝政需纲,而非情。”

堂中分议成势,策堂三道高阶席上,观史、记律、藏策三职皆起立质问:

“志之所书,是否可误?”

“若志书恶愿、错语、逆心,谁来删之?”

“若万人共志而误,是否共陷朝局?”

堂中气沉如潮,议声如风怒起,策案前灯火一瞬黯淡。

可秦不归未动,仍立石案之前,未提辩,亦未驳。

首到众声稍歇,他方缓步上阶,望向三道问席。

他开口轻言:

“你们怕的,不是志误。”

“是怕你们自己,从未想过这世上千万个名字——也配与你们共书一个‘政’字。”

“你们信律,因为律由你们书。”

“你们疑志,因为志是他们自己写的。”

朝臣怒言:“你若志可为政,官可被民指,制可被心改,纲将何立?”

他平声回道:

“我从未说——志要代政。”

“我说——政,不能不听志。”

“《志制九议》,非取朝纲之主位,而求其辅策之一席。”

“名不入印,愿不裁章,志不控官。”

“只为——留下那些不愿被忘、不愿被错写的命。”

三司台上沉默许久。

俞桐鸣再启问策之卷,缓声问:

“此策堂之事,何为成?”

“何为止?”

赵见非终现身,于堂后缓步而入。

他未望秦不归,只看案前素纸,淡声说:

“愿书此策者过,立名。”

“我不裁。”

“但我要看,有多少人——愿替他落这一笔。”

堂中静默三息,忽有一人起身,步至石案之前,落一名。

礼官问:“汝为何书?”

那人答:

“我不信他,也不全信你们。”

“但这世上第一次,有人愿听我们说愿望。”

百官席上,起者十五,未起者三十八。

案上素卷,落名十七,未落八十三。

却是纸命制度首次——有一纸成卷,列为策堂“附议政章”。

名为:

《民志录议本册·卷壹》

副题一行:

“凡此志名,皆有人愿听。”

那一刻,纸不归律,却成政策之一隅。

志未主政,却入国堂之一页。

秦不归执未卷石简,转身下阶。

他未笑,亦未喜。

只回首淡淡道一句:

“今后之策,不止官笔。”

“还有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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