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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红把手机支架往火锅桌上一夹时，蒸汽正从红汤里咕嘟咕嘟往上冒。她对着镜头眨了眨眼，食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磨皮200%，瘦脸15级，大眼开到最大，连嘴角的奶茶渍都被"智能优化"成了甜美的梨涡。
"咔嚓！"
"哇小红今天这自拍——"小美举着手机凑过来，屏幕里的小红皮肤白得能反光，眼尾的泪痣像颗会发光的珍珠，"这光线！这角度！小红你最近是不是偷偷去做了超声炮？"
小红把手机往回收了收，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自己的脸："哪有，我就开了点基础美颜。"其实她没说的是，为了这张自拍，她足足拍了三十张，从45度角换到仰拍，最后选了张连头发丝都没乱、连火锅雾气都没沾到的"完美版本"。
阿杰举着啤酒罐凑过来："让我瞅瞅，我手机可没你这美颜功能。"他抢过小红手机，手指在屏幕上乱点，"哎你这滤镜多少号？我也下一个——"
"别！"小红眼疾手快夺回手机，"这是我专属的......"话没说完，火锅店的吊灯突然闪了两下，她的手机"啪嗒"掉在桌布上，屏幕朝下。
"哎呀手机！"小红手忙脚乱去捡，发梢扫翻了小美的酸梅汤。等她把手机翻过来，屏幕上赫然是刚才自拍时的预览界面——没开美颜的原图。
满桌人都愣住了。
小美最先反应过来，指着屏幕笑出了鹅叫："小红你这是......被美颜抛弃了？"
小红盯着屏幕里的自己，瞳孔地震。照片里的人眼睛肿肿的，眼下挂着没卸干净的黑眼圈，鼻翼因为刚才擦嘴沾了点油光，最离谱的是左边脸颊，居然有颗被她用美颜强行"消掉"的痘痘，此刻正嚣张地鼓着，活像个叛逆的小山坡。
"这......这是相机坏了！"小红一把抢过手机，手忙脚乱按着电源键，"我手机最近总出bug，上次拍蛋糕都把奶油拍成了泥！"
阿杰凑过来戳了戳她手机："你这哪是bug，分明是良心发现。"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原相机，"来，我帮你拍张真的，咱们对比一下。"
"不要！"小红捂住脸往后缩，"我今天没化妆！"
"那我不开闪光灯。"阿杰坏笑着举起手机，"三二一——"
"咔嚓！"
小红从指缝里偷瞄，屏幕里的人虽然素面朝天，但眼睛亮晶晶的，鼻尖还沾着点刚才擦嘴的纸巾屑，活像只偷喝了奶茶的小猫。她刚想抢手机，小林突然举起自己的平板："等等！我刚才用平板拍了段视频，你们看——"
视频里，小红举着手机左拍右拍，嘴里念念有词："这个角度显脸小......哎呀头发翘了......美颜再开两级......"拍到第三十七次时，她突然凑近屏幕，皱着鼻子说："这自拍怎么跟本人不一样啊？"
满桌人笑作一团。小美拍着桌子："原来你平时自拍都是演情景剧呢！"
"那......那是我手机的问题！"小红涨红了脸，"我上次借阿杰手机拍照，他那破相机把我拍得像只烤红薯！"
阿杰立刻掏出手机："来，现在用我的拍，原相机首出。"
小红躲到小林身后："我不拍！我今天穿的是旧衣服，头发也没做造型......"
"哎哎哎别躲！"小林一把捞住她，把手机怼到两人面前，"咔嚓——"
照片里，小红缩在小林怀里，头发翘成小呆毛，鼻尖还沾着点油光，但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的梨涡比美颜过的还甜。
"这叫真实！"小美举着手机给大家看，"比你那些磨皮磨得亲妈都不认识的照片好看多了！"
小红盯着照片里的自己，突然"噗嗤"笑出声。她伸手把脸上的碎发撩开，油光蹭到了指尖："其实......我昨天熬夜追剧了，今天早上没涂隔离。"
"那又怎样？"阿杰灌了口啤酒，"我上次通宵打游戏，顶着黑眼圈去见客户，结果甲方说我有'少年感'，当场签了合同。"
小林摸了摸自己的双下巴："我上周吃火锅把衬衫扣子崩飞了，隔壁桌阿姨还夸我'生活有烟火气'。"
小美突然举起手机："都别说了！我给你们看个更绝的——"她点开相册，里面全是小红的美颜自拍，从春到冬，从长发到短发，"我之前看你朋友圈，以为你是仙女下凡，昨天在楼下看见你拎着奶茶跑，我还以为是哪个外卖小妹走丢了。"
满桌人笑到拍桌子。小红看着屏幕里的"仙女"和现实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原来大家喜欢的，从来都不是那个磨皮磨得发光的"完美小红"，而是会偷喝奶茶沾油光、会熬夜追剧有黑眼圈、会把衬衫扣子崩飞的"真实小红"。
"那个......"小红突然举起手机，"我重新拍张合影吧？这次不开美颜。"
"好嘞！"阿杰把手机架调高，"都靠紧点！"
火锅的热气还在往上冒，镜头里的小红眼睛亮晶晶的，小美举着酸梅汤做鬼脸，阿杰偷偷把啤酒罐塞进小林手里，说要"假装没喝"。照片发出去时，配文是："原相机首出，真实才是最酷的美颜。"
半小时后，小红的朋友圈多了二十条评论：
"这比你之前的自拍好看多了！"
"终于看见活的小红了！"
"原来仙女也会沾油光啊哈哈哈"
小红盯着屏幕笑出了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觉得，原来最珍贵的"美颜"，从来都不是手机滤镜给的，而是那些藏在痘痘、油光、黑眼圈里的，鲜活的、热气腾腾的、真实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