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烬缠深林

第40章 卷末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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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晚烬缠深林
作者:
苏打水bc
本章字数:
4870
更新时间:
2025-06-25

别墅里静得吓人。就听见林晚那破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在地板上滚的声儿,刺耳得很。

她刚从楼上下来。身上换回了自己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衬衫牛仔裤,头发随便扎了个揪,碎头发挡着半边脸,看不清表情。手里拖着个半旧行李箱,轮子有点卡,走起来一瘸一拐的。箱子不大,塞得鼓鼓囊囊,拉链都绷着,看着就沉。

顾硕深靠在客厅吧台边儿上,手里晃着杯威士忌,冰块撞着杯壁,叮当响。他刚从个应酬局上下来,一身酒气混着烟味,领带扯松了挂在脖子上。看着林晚拖着箱子穿过客厅,眼皮子都没抬,只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又闹什么?”

林晚脚步没停。轮子卡了一下,她用力一拽,箱子“哐当”一声撞到玄关柜子角。她像是没感觉,弯腰换鞋。帆布鞋,鞋帮有点开胶。

“问你话呢!”顾硕深声音沉了点,带着被无视的不耐烦,酒杯往大理石台面上重重一磕。

林晚首起身。没看他,眼睛盯着玄关那盆半死不活的绿植。“顾总,”她开口,声音平得像一潭死水,一点波纹都没有,“契约到期了。”

顾硕深晃酒杯的手停住了。冰块不响了。

“钱,您替我还清了。”林晚继续说,每个字都像用尺子量过,清楚,冰冷,“屿合的麻烦,您也按约定停了。沈屿……现在应该能喘口气了。”她顿了顿,终于转过脸,看向吧台边那个高大的身影。

客厅只开了盏壁灯,光线昏黄。顾硕深大半张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有捏着酒杯的手指,骨节泛着白。

“我们两清了。”林晚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在念一份枯燥的结算报告,“契约结束。我该走了。”

“走?”顾硕深像是才反应过来,嗤笑一声,带着浓重的酒气和嘲讽,“走去哪儿?去找沈屿?还是接着去哪个犄角旮旯躲五年?”他往前走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压迫感逼近,“林晚,你他妈当我这儿是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林晚没躲。甚至没看他那双翻涌着怒火和醉意的眼睛。她的目光落在他身后吧台上那个喝了一半的酒杯上,玻璃折射着一点微弱的光。

“顾总,”她轻轻地说,声音里终于透出一点疲惫,像绷到极限的弦,“您这地方,太贵了。我住不起。”

她弯下腰,抓住行李箱的拉杆。轮子再次发出“咕噜咕噜”的噪音,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刺耳。她拖着箱子,转身去拧大门的锁。

“站住!”顾硕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失控的尖利!酒杯被他狠狠掼在地上!“砰——哗啦!”玻璃碎片混着琥珀色的酒液和冰块,瞬间炸开,溅得到处都是!

林晚的后背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下。拧锁的手却没停。金属锁芯转动,发出清晰的“咔哒”声。

“林晚!”顾硕深几步冲过来,带着一身骇人的酒气和戾气!他一把抓住她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他妈让你站住!听见没有?!”

林晚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门板上!疼得她闷哼一声。她被迫抬起头,终于对上了顾硕深那双赤红的眼睛。

里面翻涌着她熟悉的暴怒、掌控欲,还有……一丝被酒精放大的、她从未见过的……恐慌?

“契约?”顾硕深死死盯着她,灼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带着浓重的酒气,“我说结束了吗?嗯?债还清了就想了事?林晚,你欠我的,这辈子都他妈还不清!”他另一只手猛地抬起,不是打她,而是狠狠砸在她耳侧的门板上!

“砰——!”

一声巨响!整扇厚重的实木门都在震颤!门板表面瞬间凹下去一块!

林晚被震得耳朵嗡嗡响,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巨大的恐惧和屈辱瞬间冲上来,又被她死死压下去。她看着近在咫尺这张盛怒的、扭曲的脸,看着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疯狂和……那丝一闪而过的、陌生的恐慌。

很奇怪。这一刻,她突然不怕了。心口那块堵了五年、又被他反复碾碎的石头,好像“啪嗒”一声,掉地上了。碎了,化了,没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疲惫。

“顾硕深,”她开口,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甚至带着点尘埃落定的平静,“你还要什么呢?”

顾硕深死死攥着她手腕,赤红的眼睛死死锁着她沉寂的瞳孔。那里面,没有恐惧,没有愤怒,没有哀求,只有一片空茫的、死寂的荒原。像燃尽的灰。

“我这个人,”林晚看着他,轻轻扯了下嘴角,那弧度比哭还难看,“从里到外,从五年前到现在,还有什么……是您没拿走的吗?”

顾硕深像是被她眼底那片死寂烫到,攥着她手腕的手指猛地一颤!力道松了半分。

林晚趁机用力抽回手。手腕上瞬间浮起一圈刺目的红痕。她没再看顾硕深,弯腰,重新抓住行李箱拉杆。轮子“咕噜噜”碾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她拉开门。

深秋冰冷的夜风猛地灌进来,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她没有回头。

“再见,顾总。”

门在她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里面浓重的酒气、碎裂的狼藉,和那个僵立在玄关、像一尊瞬间被抽空灵魂的雕塑般的男人。

顾硕深还保持着那个砸门的姿势。拳头抵在冰冷的、凹陷的门板上。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划破的口子,渗出血丝,沿着光滑的木板蜿蜒滑下。

他听着门外行李箱轮子“咕噜咕噜”的声音,由清晰到模糊,最终彻底消失在寂静的庭院深处。

那声音,像钝刀子,一下下,缓慢地,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胸腔里那股滔天的怒火和掌控欲,在撞上她最后那片死寂的眼神时,像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嗤啦”一声,灭了。只剩下一种巨大的、冰冷的、从未有过的……空。

他猛地转过身!想冲出去!想把那个拖着破箱子的身影拽回来!想吼!想质问!想把那五年找不着人的痛苦和此刻抓心挠肝的恐慌,全都砸到她脸上!

可脚步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喉咙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心脏在空荡荡的胸腔里,疯狂地、无声地撞击着,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他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下滑。最终,颓然地跌坐在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和冰冷的酒液里。昂贵的西裤被浸湿,染上肮脏的污渍。

他抬起手,看着手背上那道渗血的伤口。血珠滚落,滴在深色的地毯上,洇开一小团暗红。

像五年前那个找不到人的雨夜,心口被生生剜掉一块后,日夜不停淌的血。

五年了。

他好像,又把人弄丢了。

这次,是他亲手推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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