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XX年5月17日下午3点!篮球场旁边!!”
林墨带着哭腔和颤抖的嘶喊,如同最后的求救信号,刺破了阁楼里令人窒息的混乱和血腥!那个深埋心底、带着青草甜腻气息的日期,在简明生死一线的绝境下,被绝望地抛了出来!
张姨的动作快如闪电!微型通讯器紧贴唇边,清晰、冰冷、如同输入指令般报出那串数字和时间点:“重复,关键触发信息:20XX年5月17日下午3点。立刻同步!”指令发出,她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松了一瞬,但眼神依旧凝重如铁,死死盯着保镖按压下简明额角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
阁楼里,时间被拉长成粘稠的血浆。林墨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刚从水里捞起。巨大的恐惧攥紧了她的心脏,每一次艰难的喘息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她看着简明灰败的脸,看着那刺目的血不断从额角和手臂渗出,染红绷带,滴落在地板的情书碎屑上……那句如同诅咒的“没有你我会死”和眼前生命急速流逝的画面交织重叠,形成最恐怖的梦魇!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如同失控的引擎,濒临炸裂的边缘!无形的监护仪屏幕上,HR: 185 bpm的数字如同猩红的死亡倒计时!
急促而密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陈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和一台便携式、闪烁着冰冷幽光的精密仪器,如同幽灵般迅速穿过敞开的暗门,冲入了这片血腥的废墟!没有多余的询问,陈医生的目光如同精准的扫描仪,瞬间锁定了昏迷的简明和他身上刺目的血污。他迅速蹲下,接过护士递来的强光手电,动作利落地检查简明的瞳孔、颈动脉,同时厉声下达指令:
“生命体征极不稳定!大量失血!准备紧急扩容!加压包扎额部伤口!建立双静脉通道!快!”
“目标信息己同步!启动‘锚点’程序!”一名护士迅速操作着那台便携仪器,屏幕亮起,复杂的波形和数据流快速滚动,她将几个吸附式电极片精准地贴在了简明的颈侧和胸口皮肤上。仪器发出低沉的嗡鸣,幽蓝的光线扫描过简明苍白的脸。
林墨被张姨半强制地搀扶到一旁,以免妨碍抢救。她像个破败的布偶,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高效到冷酷的一幕:护士熟练地剪开简明手臂上被血浸透的绷带,露出下面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迅速进行清创和更专业的加压包扎;冰冷的针头刺入他另一只手背的静脉,暗红色的血浆袋被高高挂起,粘稠的液体开始缓慢流入他濒临枯竭的血管;陈医生则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台精密仪器屏幕上不断跳动的数据和波形,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输入指令。
整个抢救过程,安静得可怕。只有仪器单调的嗡鸣、液体滴落的轻微声响、以及医护人员间简洁到极致的指令交流。没有人在意满地狼藉的情书碎屑,没有人在意这阁楼诡异的环境,更没有人在意角落里那个失魂落魄、浑身沾血、心跳濒临失控的林墨。仿佛简明才是这方寸之间唯一重要的、需要被修复的精密仪器。
林墨看着简明毫无生气的脸在仪器幽蓝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诡异,看着他身上连接的各种管线和贴片,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感觉自己像被彻底排除在这生死场景之外的、无足轻重的背景板。那句“没有你我会死”的诅咒,在此刻高效冷酷的医疗程序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又……讽刺。
“血压回升!心率稳定在50!‘锚点’程序响应!神经波动趋于同步!”操作仪器的护士突然快速报告,声音带着一丝紧绷的兴奋。
陈医生紧盯着屏幕,几秒后,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微微松动:“好!维持!准备转移至医疗室!小心颈椎!”
保镖立刻上前,动作极其小心地将昏迷的简明抬起,放在早己准备好的折叠担架上。张姨迅速指挥着清理通道。一行人动作迅捷、训练有素地抬着担架,如同运送一件价值连城的易碎品,迅速而沉默地撤离了这片血腥的阁楼废墟。自始至终,没有人再看林墨一眼。
暗门再次合拢。
阁楼重新陷入死寂。
只剩下林墨一个人。
还有满地刺目的血迹、情书碎屑、散落的照片报告……以及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尘埃气息。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巨大的虚脱感和劫后余生的茫然瞬间淹没了她。身体里的力气被彻底抽干,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只有心脏,依旧在胸腔里疯狂地、徒劳地擂动,咚咚咚的声音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震得她耳膜生疼。
他……暂时不会死了。
这个认知让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无法排解的混乱和冰冷。
爱?
病?
囚禁?
监控?
自残?
共生?
死亡?
还有……“锚点”程序?那是什么?陈医生为什么需要那个日期?那个日期……对他意味着什么?是治疗的钥匙?还是……另一重枷锁?
林墨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地上那些散落的照片。照片上少年简明惊怒绝望的眼神,与他昏迷前那卑微绝望的“我爱你”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撕裂灵魂的巨大冲突。她猛地闭上眼,不敢再看。
就在这时!
一阵极其细微、却尖锐异常的电流刺痛感,毫无预兆地、猛地窜过她的后颈!
“呃!”林墨痛得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后颈,指尖却只触碰到冰凉的皮肤,没有任何伤口或异物。
是幻觉?
还是……药物残留的反应?
没等她想明白,那股尖锐的刺痛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但紧接着,一种更诡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上了她的神经!
她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的指令感,如同无形的电流,瞬间接管了她的肢体!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右手,极其僵硬地、如同提线木偶般抬了起来!动作缓慢、机械、带着一种非人的精准!
目标是——地上散落的、那些属于她的、被撕碎的情书残骸!
不!
不要碰!
林墨在内心疯狂呐喊!巨大的恐惧让她想要反抗!但她的身体背叛了她!那只抬起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精准地伸向一张较大的、还残留着几行她当年稚嫩字迹的蓝色碎纸片!
指尖触碰到冰冷纸张的瞬间!
一股更加强烈、更加清晰的、如同烙印般的意念,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强行灌入她混乱的意识深处:
指令确认:清除“污染源”。
执行。
清除……污染源?
什么污染源?!
是她?还是这些……记录着她过往、见证了他们扭曲关系的纸屑?!
巨大的恐慌让林墨的灵魂都在尖叫!她拼命地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想要甩掉那张纸片!但她的手指却像被焊死了一样,死死捏住了那张碎纸!甚至……开始用力!要将它再次撕碎!
“不——!!”林墨用尽全身残存的意志力,从喉咙深处挤出凄厉的嘶吼!泪水汹涌而出!她像一头被困在身体牢笼里的绝望困兽,疯狂地挣扎着,对抗着那股无形的、冰冷的操控力!
身体剧烈地颤抖!手臂因为对抗而绷紧到极致,肌肉传来撕裂般的剧痛!那张被捏住的碎纸,在她颤抖的手指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边缘开始变形、撕裂!
就在这意志与操控的激烈拉锯战达到白热化的瞬间——
滴!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电子提示音般的声响,毫无预兆地在林墨的脑中响起!
那股强大的、冰冷的操控力,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骤然消失了!
林墨的身体猛地一松!像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向前扑倒在地!那张被她捏得变形、几乎撕裂的碎纸片,也从她脱力的指间飘落。
她趴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如同濒死的鱼。冷汗浸透了后背,心脏依旧狂跳不止,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操控感消失了。巨大的虚脱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
怎么回事?!
刚才那是什么?!
是药物反应?精神崩溃的幻觉?还是……那个所谓的“锚点”程序……带来的东西?!
她艰难地抬起头,布满血丝、充满惊惧的眼睛,死死盯住地上那张飘落的、带着她指痕和泪痕的蓝色碎纸片。
清除……污染源……
一个冰冷而恐怖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破土而出的毒芽,在她死寂的心底疯狂滋长:
那个日期……那个她被迫说出的初吻日期……
不仅是救他的医疗密码……
很可能……也是锁住她的……另一道无形的、更加恐怖的枷锁!
别墅深处,一间墙壁布满巨大液晶屏幕、光线幽暗的监控室内。
张姨面无表情地站在主控台前。她的面前,最大的几块屏幕上,正清晰地分割显示着:
阁楼里,林墨瘫倒在地、剧烈喘息、眼神惊惧绝望的特写。
医疗室内,简明躺在高级医疗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生命监护和那台幽蓝的精密仪器,屏幕上的生命体征曲线趋于平稳,但脑电波图依旧复杂紊乱。
以及……一份刚刚弹出的、闪烁着“执行中”字样的程序日志窗口。窗口的核心指令代码里,清晰地嵌入了那串数字:
20XX05171500 (目标日期时间加密格式)
其下关联的指令序列中,一行冰冷的代码被高亮标出:
IF LifeSign_Target == Stable THEN Initiate_Behavioral_Anchor_Protocol(Subject_Mo);
张姨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平静无波地扫过林墨惊恐绝望的脸,扫过医疗床上简明平稳的呼吸曲线,最后,落定在那行高亮的、标志着“行为锚定协议己对目标‘墨’初始化”的指令代码上。
她伸出手,冰冷的手指在控制台一个隐蔽的旋钮上,极其缓慢地、无声地……向右转动了一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