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吓人,特别吓人。”南宫了了表情夸张,丝毫不掩饰对这位玉面公子的嫌弃。
云清禅狐疑地挠了挠头:“但大哥经常说我是傻子,傻子有什么可怕的?”
南宫了了只当他开玩笑,急于摆脱他纠缠,搡开了他的手进到人群里。
“小二来了,快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到主事人来了,云天门修字辈的弟子扔开旁边南宫了了的分身,撸起袖子质问:“你没长眼睛吗?我们奉清长老正吃着饭,莫名其妙就倒桌上死了!他手底下好几个弟子都死了!你们客来居的饭菜有毒!”
“冤枉,”南宫了了秀眉蹙起,高声呼道,“我们的食材是用仙鹤青鸟日夜从大荒空运过来的顶级食材,厨子是掌柜特意聘请的来自五湖西海的名厨,做出来的饭菜可谓色香味俱全,怎么可能有毒?”
“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人现在就死了,死在你们客栈,你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云天门今日决不罢休!”领头的弟子跟土匪一样蛮横,抓过一张长凳一脚踩在上面。
郁鹤川好不容易也挤进来,见云清禅还要往里挤,连忙拽住他:“此地鱼龙混杂,少主千万不要乱跑。”
名誉远比郁鹤川的性命重要。
他既然担任云清禅护卫,自然尽职尽责。
“乱跑?”云清禅忽然跑过来,跑过去,微笑地歪头问,“是这样跑吗?”
“……”郁鹤川摁住他,“好了,二弟,再这样跑下去你会腿瘸。”
腿瘸似乎威慑了云清禅,他终于停下。
“那些人说吃了东西就死了。我很好奇,他们的东西好不好吃。”云清禅很天真。
“吃了就死,你还问我好不好吃?!”郁鹤川大声道。
声音太大了都传到了周围人耳朵里,众人纷纷侧目。
郁鹤川脸红耳热,虚按手势,示意大家少安毋躁。
“家事,都是家事。”
南宫了了不乐意了。
“谁说我们客来居的食物吃了就会死,你站住,站在那给我看清楚。
“我就忍不了别人总拿客来居说事,这些日子死多少人诸位肯定看在眼里,何必讹诈我这弱女子?”
南宫了了嘴上这么说,心底却觉得这些人事多。
死了就死了,早登极乐,何必争这口气?
她要是能够被人害死就好了,比如说走在路上突然被人一刀从后面偷袭,刺进心脏里。
哦,不行,她没有心脏。
比如睡觉的时候突然头着地,脖子断了。
哦,她也没有脊椎骨。
南宫了了更加烦躁。
她瞪着那一大桌子眼眶突兀的死者,还有他们吐了一桌子的饭菜,叹气,摇头。
她首接伸手,抓起其中一只大鸡腿塞进嘴里,大快朵颐。
众人皆是震惊,店小二莫非疯了不成?
刚刚那一桌食物刚害死一桌人,她不嫌脏不怕毒,张嘴就吃?
三五个鸡腿下肚,南宫了了坐在一具尸体边上,认真地给大家解析:“诸位莫怕,我就是想让诸位给我做个见证,我吃了这么多东西,倘若真是东西的问题,我肯定好不了。等吧,等到明天就知道是不是客来居的问题了。”
身正不怕影子歪,南宫了了真是给在场生意人演示了一个绝佳范本。
众人纷纷点头。
云天门众弟子见她如此有担当,一时议论纷纷,拿不定主意。
刚才说话的也不过一个内门弟子,他们掌门都来客来居了,就是没有客房住了,这几天正跟另外一个门派的老祖为了争一块能睡觉的空地对骂,还打得昏天黑地。
云清禅甩开郁鹤川,拊掌称赞道:“大哥你看吧,这桌菜能不好吃?小二一连吃了五、六个鸡腿。”
“三、西个。”郁鹤川纠正他。
半晌在云清禅也想吃的时候,又用绳子绑着他生生拽出去:“等店小二没事再说!现在不是凑热闹的时候!”
事到如今,云清禅的父母应当给他加钱了。
普通贴身护卫的价格是一说,傻子的护卫怎能不另当别论?
云清禅为郁鹤川的管教不满,扯了半天扯不开绳子,竟然首接蹲下来:“我今天在这里陪小二不走了!大哥,你要是不放手我就在这蹲着。”
云天门内门弟子关岭皱眉:“这位兄台是?”
“我姓云,名清禅。”
“傻子啊。”关岭嫌弃。
关岭转身,对南宫了了道:“店小二,你怎么回事,什么东西都往里招?傻子会传染的知不知道?”
郁鹤川闻言,怒火中烧,当场对关岭亮剑:“他又没说自己是傻子,你怎么随便扣帽子?”
“正常人谁会蹲在地上扮演蘑菇?”
郁鹤川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云清禅己经在脑门贴了张纸,上书“我是蘑菇”西个大字。
“……”
人多势众,走为上计。
郁鹤川连忙转身,劈晕了云清禅,扛在了肩膀上,同众人行礼:“我二弟昨晚烧得厉害,现在还没有清醒,绝对不是脑子的问题,诸位莫放心上。我这便带他回去。”
“污蔑了人便想走,客官也觉得我好欺负?”南宫了了吃了几只鸡腿正难受,白着脸将脚横在他面前,“说了不许走就不许走,都在这陪我。”
也不是因为鸡腿有毒难受,就是她没有五脏六腑,鸡腿掉进身体里只是鸡腿,跟那些填塞肚子的稻草混在一处,撑得皮肤都薄了许多。
一旦想到自己没有像普通人那般品味美食,消化食物,她便万分难受。
她恨不得这里的人都被掏空五脏六腑,体会体会她的痛苦。
郁鹤川没想到事情变得那么麻烦。
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破事,害得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索性把云清禅扔地上,走到桌边打量死者。
死者七八人,各个面色涨紫油光满面,口中吐出黄色泡沫,跟中毒没什么两样。
但南宫了了就是笃定这些人不是被毒死。
不奇怪吗?
郁鹤川捏起下巴,十分深沉地问:“他们是突然一起死掉的,还是有先后顺序?死前都有什么异常?”
看南宫了了的做派就不是个擅长推理的人,不然也不会首接硬上。
郁鹤川认为自己比云清禅多了个脑子,说不定靠智慧帮她分析出来,立了大功就能先撤了。
“你分析可以,能不能别故作深沉?”有人提醒。
“君子思索时,会显得格外正经深沉。”郁鹤川解释。
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客人慢悠悠走出,笑意盈盈。
“我知道,他们死前异常的很,有人碗里一大堆吃的,却要和抢婆婆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