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乌云遮住大半,竹屋前的松影摇晃如鬼手。
沈昭棠听见皮靴碾过松针的脆响时,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是她现代商战中谈崩过七八个亿项目都没起过的警觉。
"交出那女娃。"阿九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尖,刺破夜雾首扎进竹屋。
沈昭棠的指尖在案上叩了两下,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王财主的人能找到云娘的药园,说明对方早就在跟踪他们——从山洞里发现玉坠的异象,到林泽月中针后被救,每一步都被盯着。
她扫了眼正在给林泽月换药的云娘,老医女的指节捏得发白,腰间药囊的银线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泽辰!"她突然低喝。
林泽辰本守在竹门边,听见唤声立刻转身,腰间佩剑"呛"地出鞘。
几乎是同一瞬间,院外的野菊丛里"簌簌"作响,七支淬毒的细针破风而来,在月光下拉出七道银线。
林泽辰的剑花旋得密不透风,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里,六支针钉进竹墙,最后一支擦着他左臂划过。
他闷哼一声,握剑的手开始发抖——毒素顺着血脉往上窜,从手腕麻到肩头。
"鹤顶红加曼陀罗。"云娘的声音像碎冰,她三步跨到林泽辰身边,指尖蘸了药囊里的黄色粉末按在伤口上,"最多半柱香,这只手就废了。"
沈昭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玉坠在颈间发烫,她突然想起云娘说过"是你那宝贝救了她"——林泽月中针时,玉坠贴在她掌心。
她猛地扯下玉坠塞进林泽月手里,"按在泽辰伤口上!"
林泽月愣了一瞬,随即抓住哥哥的手腕,将玉坠压在那道细血痕上。
月光透过玉坠照在皮肤上,原本青紫色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林泽辰的手指动了动:"麻...麻劲下去了。"
云娘的瞳孔缩成针尖。
她突然扯开腰间药囊,抓了把褐色药粉撒向空中。
药粉遇风即散,化作一团青雾裹住院外的杀手。
为首的阿九呛了两声,挥剑的动作慢了半拍——他的眼前蒙了层纱,耳中嗡嗡作响。
"机会!"赵轩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他不知何时绕到杀手背后,手中握着从野菊丛里捡的柳叶镖,精准地扎进离阿九最近的杀手后颈。
林泽辰的剑己经恢复利落,反手挑开另一人手腕的匕首,剑锋划过对方咽喉时,血珠溅在竹墙上,像开了朵艳红的花。
阿九终于慌了。
他倒退两步撞翻石凳,腰间短刀指向林泽月:"你...你们敢杀我?
王老爷..."
"王财主给你多少银子?"沈昭棠走出门,玉坠在掌心泛着微光,"他要杀云姨,不过是怕前朝秘方落在别人手里。
可他不知道,"她勾了勾嘴角,"云姨的秘方,现在在我这里。"
阿九的脸瞬间惨白。
他突然咧嘴一笑,对着自己手背咬了一口。
林泽月扑过去时,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腕——黑色的血从他嘴角涌出,瞳孔涣散前最后一句话像蛇信子:"你们...死定了..."
夜风卷过满地尸首。
云娘蹲下身,用脚尖踢了踢阿九的下巴,又抬头看向沈昭棠。
她眼窝里的光不再像黑洞,倒像烧着团小火:"我教你们认药草、配药方,可我有个条件。"
沈昭棠擦了擦玉坠上的血,"您说。"
云娘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打开来是枚铜牌子,边角磕得坑坑洼洼,中间的"赵"字却还清晰。"二十年前,我被山贼追杀,是个姓赵的公子救了我。"她的手指抚过"赵"字,声音轻得像药草叶子,"找到他,或者他的后人。"
竹屋的门"吱呀"一声被夜风吹开,老药童端着药碗探出头,又缩了回去。
沈昭棠望着那枚铜牌,突然想起赵轩在院后发现的染血黑袖——还有他说过,三年前追杀他的杀手,用的也是柳叶镖。
月光重新漫下来,照得玉坠上的纹路忽明忽暗,竟和铜牌边缘的刻痕隐隐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