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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小红的娘 “砰” 地一声将院门甩上，震得门环叮当作响。
铁锈混着尘土簌簌落在青石板上，
像极了她此刻破碎又不甘的心情。
她一屁股坐在院子里掉了漆的木凳上，
胸脯剧烈起伏。
国强和小红跟在后面，
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也争点气行不行！”
小红娘突然扯开嗓子，尖锐的声音划破小院的宁静，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你看看人家大房，又是卖猪赚钱，又是盖新房。”
“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再看看咱们家，要啥没啥！”
她瞪了眼国强，浑浊的眼睛里燃着妒火，
“整天就知道瞎晃悠，也不想着找点营生多挣点钱！”
国强攥紧了拳头，头垂得低低的：
“我也没闲着，可机会哪有那么好找…… ”
“没出息！”
小红的娘不等他说完，
抄起脚边的竹扫帚狠狠砸在地上，
“你看看人家陈砚墨，年纪轻轻就能撑起一个家，再看看你！”
“天天在村里晃荡，能晃出个金元宝来？”
“学个修自行车，也挣不到钱。”
一旁的小红缩着肩膀，眼眶泛红，小声嘟囔：
“娘，别吵了……”
可她的话瞬间被小红的娘咆哮淹没。
这时，小红爹从屋里走了出来，
手里还拿着修补农具的锤子。
他叹了口气，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搭在老伴肩上：
“老婆子，知足常乐就行。”
“人与人本来就不能比。”
“咱们虽然日子过得紧巴点。”
“但一家人平平安安的，不也挺好？”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小红的娘 “腾” 地站起身，
几步冲到小红爹面前，
手指几乎戳到他的鼻尖，
“我当初怎么就嫁给你了？”
“这么多年，让我跟着你吃苦！”
“你看看人家老陈家，新房都快盖起来了，咱们呢？”
“连院墙都破破烂烂的！”
小红的爹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了，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无奈。
国强突然猛地一跺脚，把手里的草帽狠狠摔在地上：
“行了！别吵了！”
“我明天就去镇上找活干，行了吧！”
小红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
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母亲面前。
“娘，我去跟着砚墨哥学赚钱。”
小红的娘原本还在气头上，听到女儿这话，
先是一愣，随即眉头又紧紧皱起：
“你一个女娃娃，能学什么？别瞎折腾！”
“我能学！”
“砚墨哥能做的，我也能做。”
“我可以帮着喂猪、帮忙盖房子，哪怕是打下手，我也能学本事。”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我不想再看到你这么辛苦……”
小红的爹停下手中的活计，
抬头看向女儿，
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孩子有这份心是好的，让她试试吧。”
“你就惯着她！”
小红的娘没好气地瞪了丈夫一眼，
可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里也有些动摇。
沉默片刻后，她别过脸，嘟囔道：
“去就去，可别给人家添麻烦，学不出个样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红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用力地点点头：
“娘，我一定好好学，以后让咱们家也过上好日子！”
“先别高兴得太早。”
小红的娘嘴上依旧硬邦邦的，
可语气己经软了下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了指厨房，
“把午饭煮起，吃了再去。”
“总不能空着肚子给人干活，让人看笑话。”
小红连忙应了一声，快步走进厨房。
她掀开米缸，发现只剩小半缸糙米，
又在菜篮里翻出几根蔫巴巴的青菜和两个表皮坑洼的土豆。
想起母亲平日里抱怨家里穷，小红心里酸酸的，
眼眶又泛起了泪花，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饭香渐渐弥漫在厨房里。
简单的两盘菜就出锅了。
她刚把饭菜端上饭桌，
小红的爹就放下手里的农具，
搓着手走了过来。
“闺女手艺越来越好了。”
这时，国强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闻到饭香，肚子还是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他桌边坐下，盯着碗里的糙米稀饭发呆。
小红的娘白了他一眼，
却还是往他碗里夹了一筷子菜：
“多吃点，有力气明天去找活。”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前，气氛比刚回来时缓和了许多。
小红大口扒着饭，米粒混着青菜的苦涩在嘴里嚼着，却觉得格外香甜。
她心里盘算着到了陈砚墨家要学些什么。
等有钱了，一定要让娘吃上红烧肉。
吃过午饭，小红收拾好碗筷，又把家里简单打扫了一遍。
临出门前，她偷偷往兜里塞了两个冷硬的窝头 ——
这是留给自己的晚饭，她不想给陈砚墨家添麻烦。
当小红站在陈砚墨家院门前。
小红攥紧了衣角，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喊道：
“砚墨哥……”
陈砚墨低头一看，见是小红，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小红？找我有事？”
说着，他利落地爬下梯子，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砚墨哥，我…… 我想跟着你学赚钱。”
“我啥都能干，喂猪、砌墙、做饭，我都能学！”
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期待和忐忑，生怕被拒绝。
陈砚墨一愣，打量眼前的小姑娘。
十五岁的年纪，
衣服打着补丁却洗得干净，
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他心里微微一酸，
想起平日里确实少见小红在村里玩耍。
总是见她帮家里干活，
小学没读完就辍学了。
“小红，你年纪还小……”
陈砚墨话没说完，就被小红急切地打断：
“我不小了！我能吃苦！”
“砚墨哥，你就教教我吧，我不想再让家里人这么辛苦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眶就红了。
陈砚墨叹了口气：“傻丫头，我没说不帮你。”
“只是盖房子这活儿又累又危险，不适合你。”
见小红满脸失落，他连忙又说：
“这样吧，你会编竹篮吗？”
“我记得婶子手艺不错，你应该也学得不差。”
“你编竹篮给我，我帮你拿到镇上去卖。”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或者等我以后扩大养猪规模。”
“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第一个请你，到时候按月给你开工钱。”
“不过现在暂时还不行，你看这样行吗？”
“你自己考虑考虑。”
小红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仿佛阴霾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
照进灿烂的阳光。
“我会编！我现在就能编！”
她激动得声音都拔高了，
“砚墨哥，我不用你现在就请我，只要有盼头就行！”
陈砚墨被她的模样逗笑了，点点头：
“行，那说定了。”
“你先回家，明天带几个编好的竹篮过来，我看看样式。”
“路上小心些。”
小红用力地点头，
转身跑出院门时，
脚步轻快得像要飞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