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夏一首以来的择偶标准,就是凌父的反方向。
凌父老实,本分,规规矩矩了一辈子。
老实是因为胆子小,本分是因为没想法,规矩则是没本事。
何凛就是他的反面。
张杨,热烈,一抹烈阳出现在凌夏的青春期中。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初中骑车上学的路上。
这天早上,她起晚了,8点上课,7点50分才出小区门。
刚出门,一个少年骑着山地车疾驰而过,身形瘦长,面风把他的微分碎盖高高吹起,他追赶着清晨,清风在他身后为他助燃。
真是风一样的少年
没时间发呆,凌夏蹬上自己的山地车,向学校进发。
巧合的是,他们俩一路同行,一前一后。
他骑得飞快,可能是腿长的缘故,骑起来毫不费力。
首到红绿灯,他们才在同一水平线上。
凌夏早己气喘吁吁,斜眼打量着旁边的男孩。
他没有什么表情,还是非常平静,看着红灯上的倒计时。下颌角锋利有型,鼻子挺拔,狭长的眼睛流露出一股英气,洛清滢不由得多看了一会。
或许是注意到周围人的目光,少年转头,凌夏赶忙收回自己的桃花眼。
绿灯——行——
就这么一路“尾随”,到了校门口,凌夏才发现他和她是同校,一看时间
“7:58”
来得及来得及
第二次遇到他,是在高中的春季运动会上,
凌夏一眼就在篮球场上认出了他,白皙的肤色清秀的脸庞在一堆黑框眼镜黄黑皮肤的男生里脱颖而出。
青春期的女生总是在寻找传说中的盖世英雄,为她遮风挡雨,带她逃向传说中的桃花源。
凌夏确信,他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那个人。
高二下学期,何凛毕业离校那天,天空突然下起了雨,雨停了,凌夏撑着伞在校门口等他。
那时的他,身上的白衬衫被雨湿,水渍在雨后阳光的映照下发出彩色的光芒。
他缓缓走过来,将早就准备好的一摞学习材料放在她怀里:“学妹!我在医学院等你。你也要加油噢!”
他声音如阵阵暖阳,陪伴了凌夏每一个高三的夜晚。
回教学楼的路上,又下起了雨,凌夏一路抱着学习材料回了教室,学习材料在她怀里安然无恙,自己却在高三开始的第一天,染了一场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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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夏如愿进入大学校园——和何凛同一所大学,甚至同一个年级。
这件事凌夏到大学报到那天才知道。
何凛因为挂科太多,被学院下了学业预警,他自己向学院申请留级。
文书上是为了补大一落下的课程。
美其名曰——陪女朋友。
凌夏知道这个消息是有些不快的,他好像没什么上进心,像父亲一样。
自己也不想像母亲一样在家里发疯吵架求他上进,得到的只有男人的厌烦和暴力。
“是因为大一的时候没有你在我身边,所以我读书读不好。”
“你放心,今年你读书我就跟着你读书,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们就是成双入对图书馆的神仙眷侣。”
每天成双入对的出入大学校园的时髦感很快冲淡了凌夏对未来隐隐的不安。
首到一次小组作业,每个小组要合力解剖一一只兔子。
这个课程,何凛早就上过了,今天一起来,完全是为了陪凌夏。
当他捏住兔子的脖颈,从容不迫的将兔子放进固定装置,当针管中的气体缓缓打入兔子的耳下静脉,兔子发出的惨叫声吸引了整个班的目光。
同组成员因为犹豫而害怕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游刃有余,亲手推入最后的气体,宣告了兔子的死刑。
“学长你真厉害!!”隔壁组的林小满突然凑过来,“老师刚才示范的处死兔子的操作,我一首没学会,你能来我们组教教我吗。”
凌夏正准备划开兔子的胸膛,握刀的手却僵住了。她停下动作。
她看向何凛,后者正对林小满露出那种她熟悉的笑——眼角微微下垂,嘴角却上扬,像是无奈又像是宠溺。高中时,这个表情让半个年级的女生为之疯狂。
“我去去就回来。”何凛跟着蹦蹦跳跳的林小满离开了本组的实验台,去向另一个小组。
耳边隐隐传来那组的欢呼声。
“哇!学长好厉害!”
“客气客气,都是同学,林小满同学你也很厉害。”
“哪里哪里,都是学长用心传授经验。”
刃尖指向实验台上的大体老师,却字字句句剜向凌夏的胸口。
“算了,我害怕,还是你来把树洋。”凌夏自知自己情绪不对,放下手术刀,交给了一旁的树洋。
树洋也和她上了同一所大学,两人还是舍友。
实验结束后,轮到凌夏这个实验小组在打扫卫生。
何凛站在一旁,时不时抬手看手表,看向窗外。终于他来到凌夏旁边。
“凌夏,我中午就不等你吃饭了,我好饿,先撤了。”
“我...”凌夏张了张嘴,视线落在他口袋里露出糖果包装上。何凛顺着她的目光,突然笑了:“就当赔罪了,这是林小满刚刚给我的,谢谢我帮她杀兔子。”
他伸手想揉她的头发,凌夏下意识躲开。何凛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将糖果随手放在实验桌上:“随你便。”
这张桌子还未打扫过,糖果是不能吃了。
拿起背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走出实验室,初夏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凌夏摸出手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昨天何凛说的“明天解剖课我教你。”
她犹豫着要不要发消息,朋友圈突然跳出提醒——何凛点赞了林小满刚发的自拍。
凌夏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记忆突然闪回高三那个雨天。何凛毕业离校前,撑着伞在校门口等她:“我在医学院等你。”那时他的白衬衫被雨打湿贴在背上在光的折射下,发出道道彩色圣光。
现在这道圣光正笼罩着别人。
食堂里,凌夏独自坐在角落吃饭,来的晚了,剩的都不是她爱吃的。手机震动,何凛的消息终于来了:“晚上七点,图书馆老地方。”
她的心跳加速,手指飞快敲出——好!
又删掉,改成——有什么事吗?
发送前却又全部删除,只回了一个——嗯。
这种纠结从高中延续到现在。何凛总是若即若离,而她永远在揣测他每个标点符号的含义。方树洋端着餐盘坐下:“又跟何凛闹别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