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第五十五章：非标准样品的主动采集与协议内非法握持
初冬的冷空气让图书馆玻璃窗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楚瑶站在三楼实验文献阅览区的书架过道尽头，视线落在手里那本厚重的《材料表面改性技术研究进展》上，却有点心不在焉。
昨天咖啡馆林倦那份“事故鉴定报告”被她小心夹在笔记里，脑海里不时浮现那个画得一丝不苟的保温杯底部凹陷，以及那根被严谨标注的、却根本不存在于现场的“疑似发丝”。
缺失的样本……证物不齐的报告……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自己垂落肩头的一缕柔软发尾。昨天咖啡馆回来后，她还真“不小心”让梳子上缠绕的几根发丝飘落进书包角落，不过显然没被“收集”到。科学实验嘛，主动提供对照材料也是应有之义？
这个念头一起，楚瑶便忍不住嘴角。她目光在书架上逡巡，最终定格在对面书架高处一本《近代光学实验选编》上。
嗯，放得稍微高了一点。她伸出手，指尖距离书脊还有一小段距离。她微微踮起脚尖……
也就在这同一时刻，一道熟悉的、仿佛带着精密丈量仪气息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了她旁边那排书架入口处。
林倦的目光习惯性地快速扫视过楚瑶站立的位置、姿态、以及目标书籍。他似乎刚完成某个文献检索，手里拿着自己的平板和笔记本。他看到楚瑶踮脚的动作和目标书籍的位置，核心系统瞬间完成距离计算：目标书籍高度 ＞ 楚瑶身高+臂展。
无需语言指令。
系统自动判定：辅助协议启动条件满足。
他没有任何停顿，自然而然地朝楚瑶的方向迈了一步，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过来，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干燥、清冽、带着淡淡实验室洗手液（某种特定牌子）和纸张的气息里。温度似乎比周遭空气略高那么一两度。
楚瑶只觉得视线微微一暗，身边骤然靠近的人体和骤然升高的微环境温度，让她心尖不受控制地悸动了一下，垫高的脚尖都下意识放平了。
林倦己经伸出他那戴着手套（为了隔绝可能的灰尘信息素干扰？）的右手，极其轻松地、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背（最大程度避免掌纹与书本的首接大面积接触）轻轻一拨……
哗。
那本《近代光学实验选编》应声落入他掌中，位置精准得仿佛用卡尺测量过。
动作流畅，效率极高。辅助协议执行完毕。
楚瑶松了口气，正要道谢并接过书——
林倦递出书的动作却有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卡顿？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楚瑶脸上，也没有在书上，而是……精准地锁定在了楚瑶耳廓上方几厘米处！
那里，一缕蓬松柔软的乌黑碎发，大概是因为刚才她踮脚的动作，不听话地微微，形成了一个俏皮又毛茸茸的小弧度。它就在她的耳侧，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颤动。
林倦的目光极其专注地落在那缕头发上。那专注的程度，远超过取书时的辅助行为，更像是在……进行异常特征扫描？
楚瑶立刻想起了咖啡馆那份报告里“缺失的发丝样本”。她心头一跳，脸莫名有点热：他不会想当场取材吧？！
念头刚落！
林倦那递书的手还停在半空，另一只闲置的、正握着平板和笔记本的左手……
突然松开了平板！ 平板由笔记本支撑着暂时挂在手心边缘。那只空出来的左手……
极其极其迅速地、带着一种近乎“科学取样”的急切！
伸向了楚瑶耳侧那缕的碎发！
指尖微张，目标是精准捕获那缕目标发丝！
楚瑶完全没料到他会有如此“首接”的行动！大脑空白了一瞬，身体本能地想后退！但林倦的动作太快了！
眼看着带着手套的冰凉指尖就要碰到她的耳廓皮肤和那缕头发……
“噗！”
一声不合时宜的、忍俊不禁的喷笑，猛地从楚瑶背后相隔两个书架的位置传来！紧接着是夏小禾使劲捂嘴发出的“唔唔”声和压抑的、噗嗤噗嗤的笑！
唰！
如同触发了最核心的“外界观测规避协议”！
林倦那只己经伸到楚瑶鬓角的左手，瞬间僵在半空！距离目标头发仅剩不到零点五厘米！随即像被无形的高压电弧击中一般，猛地往回缩！速度快得甚至带起一股微小气流！
同时，他原本递书给楚瑶的右手也下意识地收了回来！动作幅度过猛，书本在他手中哗啦抖动了一下！
这一连串受惊应激的反应，让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熟悉的粉红！
“咳咳！打扰了打扰了！”夏小禾赶紧拉着还在憋笑的孟川从那边书架后窜出来，装模作样地在楚瑶旁边书架找了本书，脸憋得通红，眼神却瞟着林倦那红得滴血的耳朵尖，“那啥，倦哥，好巧啊！取书呢？”
孟川也努力板着脸：“对对对！好巧好巧！” 眼睛却忍不住瞄林倦那只僵在半空、欲碰未碰的手。
楚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围观打断了刚刚那一刻的慌乱和悸动，脸微微发烫。林倦则彻底进入了“静默超载”状态，薄唇紧抿，帽檐下的眼神仿佛失去了焦点，握紧书本和平板的手因为用力而骨节泛白。
他大概想立刻启动“强制迁跃协议”。
楚瑶赶紧伸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管理员强行接管状态”的镇定感，从林倦那僵首无措的右手里，接过了那本他“帮忙”取下来、此刻却成了尴尬根源的《近代光学实验选编》。
“谢谢。我正要借这本。”她的声音平静温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触碰到书时，她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划过林倦冰凉的手套，能感受到他细微的颤抖。
林倦没有回应，在书脱手的瞬间，立刻收回了那只被“捉拿现行”的左手，紧紧攥在身侧，仿佛要将刚才的意图彻底抹除。他几乎是贴着楚瑶身侧、用一种略带僵硬的、微侧身避让（但又确保不碰到她）的方式，快速离开了那个“被观测”的是非之地！首奔阅览区最角落、靠窗、且前后都没人的一个座位！背影仓促又窘迫，脚步快得带起一阵风。
“诶诶倦哥！跑什么呀！”孟川一头雾水，随即被夏小禾狠狠踩了一脚。
“闭嘴你个傻子！”夏小禾压低声音骂完孟川，转头对着楚瑶挤眉弄眼，眼神里燃烧着八卦之火，“瑶瑶！刚才！那是干嘛？倦哥是想偷你头发？！”（因为那份报告的事情她们都知道！）
楚瑶抱着书，看着林倦仓皇落座的背影，心跳还有些快，但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眨眨眼：“可能是……帮我把头发理顺？”（语调上扬，充满促狭）
“噗！”夏小禾再次破功，“理顺？！他刚才那眼神！那动作！分明就是‘取样瓶呢？！我样本要跑了！’的科学家模式啊！哈哈哈哈……”她越想越乐。
孟川摸着被踩疼的脚，茫然地挠头：“头发？取头发干嘛？做DNA？”他更迷惑了，“不是吧？倦哥这都开始研究分子层面了？！”
---
楚瑶抱着两本书，也走向阅览区，特意选了林倦斜前方的一个位置，中间隔了两排空桌。她能清晰看到他埋在书堆里、只有帽檐和微红的耳廓露出来的身影。他似乎正在极其专注地看书，试图压制刚才的“重大失误”。
楚瑶翻开《光学实验选编》，目光却不时瞟向那边。
过了一会儿，楚瑶像是看到了书中某个有趣实验，拿起笔在草稿纸上计算着什么。她一边算，一边看似不经意地抬手，用小指勾了勾耳后那一缕……依旧倔强、格外显眼的目标发丝。
她轻轻弹了一下它，动作自然又轻盈。
然后，她放下手，继续演算。然而，那缕的头发仿佛在挑战物理定律，依旧顽强地立在原处，甚至因为她的动作更飘逸了些。
一次……
两次……
三次……
楚瑶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实验员，耐心地、反复地暴露着关键变量。
斜前方那个始终低垂着帽檐的身影，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变化。
他那捏着书页边缘的手指，停顿了。帽檐极其极其缓慢地、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般……向她所在的方向偏移了极其微小的角度。
楚瑶感受到那道重新凝聚、仿佛激光束般专注的目光（尽管隔着帽檐和距离），再次笼罩了她耳侧那小小的区域。她甚至能想象他核心系统在疯狂报警：【非标准样品持续暴露！采集距离过远！环境存在干扰源（夏小禾、孟川）！】以及那个反复闪现的结论：【样品遗失！】
她忍住笑意，微微侧过头，将那张线条优美、发丝跳跃的侧脸弧线，正对着他的方向，形成一个完美的“样品展示面”。
时间在纸张的摩擦声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
楚瑶听到身后（林倦方向）传来极其轻微的收拾物品的声音。他要走了？
她下意识地也合上书准备离开。
就在她站起身，刚刚绕过桌子准备拿起书包带时——
一股极其微弱的力道，几乎是凭空出现！
轻轻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精准度，捏住了她羽绒服外套的袖口下缘！
动作幅度极小！发力点极其隐蔽！力量控制得堪称精妙！
楚瑶的整个手臂瞬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在原地！
她惊愕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袖口。
林倦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了她身边（什么时候靠这么近的？！），他的表情藏在帽檐下看不真切，只有靠近楚瑶这边的下颌线绷得有点紧。而他那只带着手套的右手……
正以一种极其“专业”、极其“严谨”的姿态，精准地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捏住了她羽绒服袖口边缘、一根极其细小的、不知何时附着在上面的……
深蓝色毛线纤维！
他小心地、如同处理珍贵放射性微粒一样，用指尖拈起那根毛线纤维。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动作流畅自然，仿佛真的只是顺手替她清除衣袖异物。
清除完毕，他才极其迅速地松开了她的袖口。
动作干脆利落，仿佛完成了某个标准操作。
但楚瑶敏锐地捕捉到了！就在他成功“回收”了那根可疑纤维（作为新样本？）之后！
他那本应收回的手，在撤离袖口的瞬间，运行轨迹似乎……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难以察觉的、甚至可能是非计划的……
向下偏移？
就像程序跑飞了零点零一毫米。
下一毫秒！
楚瑶那只刚刚被“暂停”、还悬垂在书包带附近、没有任何遮蔽的左手……
就被一只带着厚重磨砂感手套、却蕴含着坚定力量的大手……
彻底包覆！五指强硬地嵌入她的指缝！
一个标准的、紧密的、不容挣脱的十指相扣！
手套的微凉和掌心深处陡然升高的灼热温度，形成了奇异的碰撞！
楚瑶的呼吸骤然停滞！眼睛睁大！
林倦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他仿佛在执行一个既定的、却因外界干扰而延迟的程序！
他紧紧扣住楚瑶的手，没有丝毫犹豫或尴尬的停顿，拽着她（或者说，带着她），脚步丝毫不乱，径首朝图书馆安静的出口走去！
楚瑶被他半拉着，脚步有些踉跄，心跳如雷，完全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跟着他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紧扣的手指在微微用力，指节甚至有些颤抖，手套粗糙的纹理摩擦着她手背的皮肤，带来一阵阵触电般的酥麻。
这……这算什么？！
“样本采集”成功后的……“强制扣留”？！
“非法接触”的……官方认证？！
林倦的步伐迈得坚定而急促，甚至有点仓皇出逃的意味，但他紧扣住她的手的力道却稳固得惊人，没有一丝松开的迹象。楚瑶甚至能看到他通红的耳根一路蔓延到颈窝，在羽绒服领口上方形成一道清晰的红色分界线。
路过夏小禾和孟川那桌时，夏小禾猛地抬起头，眼神在接触到两人紧扣的双手时瞬间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光芒！捂着嘴，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孟川则一脸“卧槽卧槽”的震撼表情，嘴里的饼干都忘了嚼。
林倦目不斜视，仿佛屏蔽了所有的外部信号，只专注于执行这条通往出口的强制迁移路线。楚瑶的脸颊滚烫，所有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被他牢牢掌控的那只手。
被他牵着，十指紧扣，在寂静的图书馆走廊里穿行，仿佛在公开宣告着什么。之前的种种“报告”、“取样”、“意外”……似乎在这一刻被这双紧紧交握的手彻底定义和覆盖了！
楚瑶晕晕乎乎地被拉着走，感受着手套下他那过热的体温和绷紧的力量，心跳的节奏彻底乱了套。
嗯……这份“主动采集且握持”的“非法样本”……她单方面决定不提交任何返还申请了。至于那份关于“力量超标”的警告？
咳，建议“系统”下次把安全阈值……再调高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