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里,每个人都在各忙各事,心心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报表,数字在眼前模糊成跳动的光斑。同事们邀约聚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垂眸轻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着鼠标边缘,像是触碰着一道尚未愈合的伤口。玻璃幕墙外的城市华灯初上,车流如织,却照不亮她眼底的阴霾。
暮色浸染老街时,心心走进母亲经营的小餐馆。熟悉的烟火气扑面而来,油锅爆香的声响,食客们的谈笑声,交织成一曲市井生活的乐章。母亲系着褪色的蓝布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白发在蒸汽中若隐若现,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经年累月的操劳。母亲见心心突然过来,满是高兴。自从她考回来工作, 一首没有过来。母亲也知道餐馆忙,也不愿打扰女儿的生活。母女俩仿佛有一种默契,那就是彼此在内心惦念着彼此。
心心默默系上围裙,开始在后厨帮忙。冰凉的瓷碗在手中堆叠,水流冲刷声中,记忆悄然漫溯。儿时的画面如老电影般在脑海中放映:一家三口围坐在客厅里,父亲的笑声爽朗,总爱用手指刮她的鼻尖。变故发生在某个暴雨倾盆的夜晚,摔碎的瓷碗声与激烈的争吵声刺破宁静,父亲摔门而去的瞬间,也摔碎了她对完整家庭的幻想。母亲跪在满地狼藉中捡拾碎片,锋利的瓷片划破指尖,血珠滴落在青灰色的地砖上,洇开一朵朵暗红的花。父亲是在单位里结识了一个狐狸精,抛下她们母女的。
"心心,过来帮我端个菜。"母亲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心心快步上前,温热的瓷盘传递着饭菜的温度,却暖不透她心底的寒意。母亲擦了擦手,目光落在她泛白的指节上:"丫头,妈一首想问你,嫁了人家,还没几个月,怎么突然就离了婚?你考回来工作,妈妈为你高兴,可是女儿家,不能这么草率地对待婚姻啊!”
洗碗池的水流哗啦啦作响,心心盯着水面泛起的涟漪,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有些婚姻,就像摔碎的瓷碗,即便勉强拼凑,裂痕也永远存在。"
十五岁那年的伤口在记忆中翻涌。父亲离去后,母亲独自支撑着生活,起早贪黑地经营餐馆,鬓角的白发日渐增多。而父亲在婚后一首寄给她的生活费,即便装满钞票,也填补不了她内心的空洞。从那时起,她对爱的渴望如野草般疯长,在大学的青春岁月里,她将初恋视为生命的救赎,却在对方父母的反对声中,看着这段感情支离破碎。后来遇见潮哥,他的热烈追求曾让她以为找到了归宿,却不知那是更深的深渊。
作为从小经济上不缺任何东西的女孩,她的灵魂却始终空虚。别的女孩或许会为了优越的生活选择隐忍,可她做不到。那些童年时家庭破碎的伤痛,早己铸就了她骨子里对自由的执着。她宁可舍弃官二代丈夫带来的物质优渥,也不愿在充满控制与羞辱的婚姻里窒息。
水流冲刷着碗碟,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心心将洗净的碗碟整齐叠放,抬眼望向正在招呼客人的母亲。昏黄的灯光下,母亲的身影忙碌而坚定。这一刻,她忽然懂得,或许只有在这充满烟火气的平凡岁月里,在母亲温暖的目光中,才能找到治愈伤痕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