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牛皮纸袋重重拍在桌上。
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
"王哥,你看看这些!
这己经是这周第三封了!"
老王戴着老花镜凑近信纸。
眉头越皱越紧。
"警告你别多管闲事?
还画了把滴血的刀......
小苏,你最近是不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我抓起水杯猛灌一口。
喉结剧烈滚动。
"上周整理的那份财政报告。
城西工业园的资金流向有明显漏洞。
我按程序上报后。
赵主任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老王突然起身关紧办公室门。
声音压得极低。
"糊涂啊!
那片地牵扯着赵县长的小舅子。
还有李书记的老部下!
你以为他们每天在会议室吵得面红耳赤。
真是为了工作?"
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我艰难道:"可我是公职人员。
发现问题难道不该......"
"在清水县。
有些事比真相更重要。"
老王打断我。
语气里满是痛心。
"从今天起。
上下班绕着小巷子走。
别在外头随便接电话。"
深夜走在回家的巷子里。
我听见身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
我猛地转身。
手电筒光束扫过空荡的巷道。
"谁?出来!"
阴影里传来沙哑的电子合成音。
"苏然。
别做螳臂当车的蠢事。
城西的水。
不是你能趟的。"
我强作镇定。
声音却在发颤。
"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当面说!"
回应我的只有一声冷笑。
紧接着"啪"的一声脆响。
我回头时。
只见墙上用红油漆写的"死"字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玻璃瓶的碎片在我脚边溅开。
碎玻璃划过我的脚踝。
火辣辣的疼。
第二天在办公室。
同事A凑过来。
眼神躲闪。
"小苏。
听说你最近惹上麻烦了?"
我装作不在意地整理文件。
"能有什么麻烦?
别听风就是雨。"
同事B压低声音。
神神秘秘道。
"赵主任刚才在局长办公室拍桌子。
说要严查泄密者。"
我的手猛地一抖。
文件哗啦啦散落一地。
"泄......泄密?"
手机突然震动。
林悦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我几乎是立刻接起电话。
"林悦!
我正想找你......"
"苏然。
我们以后别联系了。"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完全是陌生人的语气。
我如遭雷击。
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抖。
"你说什么?
为什么?
是不是因为那些威胁?
你明明知道......"
"我说得很清楚了。
城西的事。
你最好别再插手。"
她再次打断我。
语气决绝。
我声音哽咽。
"所以那些一起度过的时光。
都是假的?
你当初说会帮我。
现在却......"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才传来一声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对不起"。
随后。
忙音响起。
生生割裂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盯着手机屏幕上林悦的照片。
照片里她笑得温柔。
和刚才电话里的冷漠判若两人。
我突然想起第一次约会时。
她指着书店橱窗里的诗集对我笑。
说那些句子像星星一样明亮。
此刻那些回忆却像一把把钝刀。
在心里来回割着。
傍晚在停车场。
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拦住我。
"苏先生。
赵县长想见你。"
我强装镇定。
"我和赵县长没什么好谈的。"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照片摔在我身上。
"这些照片要是流传出去。
你猜你那位在乡下教书的母亲会怎么想?"
我低头看去。
浑身血液几乎凝固。
照片上。
母亲正在校门口接学生。
每一张都标注着具体的时间和地点。
甚至有一张拍到她弯腰系鞋带时。
鬓角的白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我瞳孔骤缩。
声音发狠。
"你们敢动她试试!"
男人阴森地笑了。
"聪明人就该知道怎么选择。
明晚八点。
金海岸酒店302房。
别让赵县长久等。"
他转身离开时。
故意撞了撞我的肩膀。
一股浓烈的雪茄味扑面而来。
深夜。
我坐在书桌前。
面前摆着那份财政报告和几封威胁信。
台灯昏黄的光线下。
我反复着手机。
通讯录里林悦的名字被我看了无数遍。
最终拨通了老王的电话。
"王哥。
我想明白了。
有些事。
总得有人去做。"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才传来老王的声音。
"明天一早来我家。
我把这些年收集的资料都给你。
记住。
天亮前必须送到市纪委。
我己经联系了那边的人。
他们会......"
他的话突然被一阵嘈杂声打断。
紧接着是剧烈的撞击声和老王的闷哼。
"王哥!王哥!"我对着电话大喊。
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忙音。
窗外。
暴雨倾盆而下。
我站在窗前。
看着雨水冲刷着玻璃上的污渍。
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我抓起外套冲出门。
却在楼道里被几个黑影拦住。
拳头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我蜷缩着护住头部。
恍惚间听见有人说:"这是给你的最后警告。"
等他们离开后。
我挣扎着爬起来。
脸上身上满是淤青。
但我咬着牙往老王住的方向跑去。
第二天一早。
我刚出门就发现被人跟踪。
我绕进菜市场。
在人群中穿梭。
好不容易甩开了尾巴。
当我赶到老王家门口时。
却发现门虚掩着。
屋内一片狼藉。
家具被翻得乱七八糟。
墙上还喷着"找死"的字样。
我声音颤抖。
"王哥!
王哥你在吗?"
走进卧室。
我看到老王倒在血泊中。
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U盘。
我冲过去。
颤抖着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那一刻。
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想起他教我辨认文件门道时的耐心。
想起他深夜陪我加班时泡的泡面。
而现在。
他却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远处。
警笛声由远及近。
我握紧手中的U盘。
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我知道。
这场战斗。
我己经没有退路了。
老王用生命保护的证据在我手中。
母亲的安危在他们手里。
但有些底线。
就算粉身碎骨。
我也绝不会退让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