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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按你说的，先摸清赵主任喝茶的时间再去交文件。
居然一次就过了！
你怎么连这些都知道？"
我盯着林悦耳后若隐若现的珍珠耳钉。
那抹莹白和她今天穿的藕荷色旗袍相得益彰。
其实我更想问的是，她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从她总能精准给出官场建议，到对城西工业园的异常敏感，每个细节都像扎在心里的刺。
"在清水县待久了。
自然就摸透这些'规矩'了。"
她用银质茶匙搅动着冰美式。
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纹路滑下。
在大理石桌面上晕开深色痕迹。
"那家有你要找的《县域经济规划案例集》。
要不要去看看？"
她又一次轻巧地转移话题，这种游刃有余的应对，让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每次交谈都是她精心把控的棋局。
"你居然记得我随口说的话！"
我感觉心脏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一下。
"不过......
其实比起书。
我更想多听听你以前的事。
你总说在文旅局借调。
可从来没讲过具体工作......"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我的声音不自觉放轻。
生怕惊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但此刻我迫切需要打破这份虚假的平静，我受够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都是些琐碎日常。
哪有你在基层打拼精彩？"
她突然伸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闪过一道冷光。
"快看！
那朵云像不像你上次说的'审批流程迷宫'？"
她越是这样刻意转移，我心里的怀疑就越是翻涌。我看着她的侧脸，试图从那些温柔的线条里找到一丝破绽。
"李书记和赵县长的博弈越来越明显了。"
我把手机往她面前推了推。
屏幕上是被退回三次的项目方案。
红色批注刺眼得像血。
"这次方案涉及城西地块开发。
两边的人吵得不可开交。
我夹在中间根本没法推进......"
我故意观察她的反应，果然，在听到"城西"二字时，她搅拌咖啡的手停顿了半秒，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我的眼睛。
"既然两边都不想让步。
为什么不另辟蹊径？"
她端起咖啡杯的动作优雅又果断。
"把生态保护和商业开发结合。
做成文旅项目。
既能堵住反对者的嘴。
又能满足招商需求。"
见我瞪大眼睛，她轻笑出声。
"怎么这表情？
我好歹是'文旅局的人'。
这点专业知识还是有的。"
她特意加重了"文旅局"三个字，这个强调反而让我更加确信，她在说谎。
"林悦。
每次我快被这些破事逼疯的时候。
你总能......"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想要抓住她放在桌面的指尖。
却在即将触碰时猛然缩回。
"总之，谢谢你。"
我突然害怕了，害怕一旦触碰，就会打破这层虚假的美好，害怕真相会让我无法承受。
"谢什么。
我不过是旁观者清。"
她低头时，我看见她后颈处有块淡红的印记。
形状像是某种徽章的压痕。
"抱歉，单位临时有事。
我得先走。"
说罢她迅速起身。
黑色高跟鞋在地面敲出急促的声响。
她逃也似的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盯着她杯里渐渐融化的冰块，思绪乱成一团。
（三日后 凌晨一点）
"林悦？"
我举着手机电筒。
光束刺破黑暗。
她的黑色轿车停在我公寓楼下的梧桐树下。
副驾驶坐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
正在往她手里塞一个深色密封袋。
这个场景刺痛了我的眼睛，原来这些天，她一首都在瞒着我进行某些见不得人的交易。
"这么晚还不睡？
我......我来给你送忘在咖啡馆的笔记本。"
她下车时，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混着潮湿的夜风扑面而来。
从她包里滑落的照片被我眼疾手快接住。
上面是城西工业园的卫星地图。
标满红色标记和"省纪委特办"字样。
真相就这么突然地摊开在我面前，我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
"省纪委？
所以你根本不是文旅局的人？
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
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想起她每次欲言又止的神情。
想起她总能精准点破工作困局的诡异。
"那些温柔体贴，那些善解人意。
全是演出来的？"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些甜蜜的回忆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讽刺。
"苏然。
我承认对你有所隐瞒。
但我的目的从来不是害你！"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惊人。
"城西工业园背后牵扯的利益网太大。
赵宏和李建国的人都在盯着你！
你上次整理的扶贫资金数据。
己经触动某些人的神经了！
他们在财政系统安插了眼线。
你提交的每一份报表都会被篡改数据！"
她的话语急切又诚恳，但我己经不知道还能相信什么。
"帮我？
还是利用我？"
我甩开她的手。
金属钥匙串从裤兜滑落。
在地上撞出清脆声响。
"这些天的约会、那些'恰到好处的建议'。
原来全是算计！
什么陪我逛书店，听我吐槽工作。
都是为了接近我获取情报？"
我越说越激动，积压多日的愤怒和委屈一股脑涌上来。
"不全是！"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
眼眶泛起泪光。
"和你在一起的每个瞬间，我......
第一次见面时，你帮环卫工捡散落的橘子。
那时候我就......"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瞥了眼屏幕。
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来不及解释了。
赵宏的秘书刚刚带人去了你办公室！
他们在查你电脑里的备份文件。
现在立刻跟我走！
再不走连市纪委的大门都进不去了！"
她的急迫看起来不像是假的，但我己经无法轻易动摇。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后退半步。
后背撞上冰凉的铁门。
梧桐树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此刻的我，满心都是被背叛的痛苦，警惕地看着这个曾经让我心动的女人。
"就凭这个！"
她扯开旗袍领口。
锁骨下方赫然有块暗红色的淤青。
形状像是手指的掐痕。
"昨晚他们跟踪我。
想逼问你的下落。
苏然，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这些天我收集的证据都在后备箱的硬盘里。
包括赵宏和开发商的通话录音！"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但我依然犹豫，不知道是否该再一次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她手中。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手电筒光束）
"没时间了！"
她拽着我的袖口就往车里跑。
高跟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不稳的声响。
"上车！
去市纪委需要西十分钟。
路上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
你以为我不想坦白？
每次话到嘴边，都怕把你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在她的拉扯下，我被动地迈开脚步，但心里依然充满了挣扎和疑惑，不知道这一去，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