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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深冬百货的霓虹招牌在雨幕中淌出血色流光。
老板娘腰间别着合起的蕾丝手扇，指尖轻叩盛满液态氮的鸡尾酒杯，百无聊赖地西处张望。
只见一个少年瘫坐在一隅，面前的酒杯横七竖八，显然己喝得酩酊大醉。“哟，稀客。”
老板娘嘴角微微上扬，她睨着瘫在卡座里的少年。那人白瓷般的脸颊浮着两团红晕，头顶的呆毛随着呼吸轻颤，像极了无害的垂耳兔，“小伙子，死了没？”
老板娘用折扇轻挑少年的手臂。
“嗝……”趴在桌上的少年猛地打了个饱嗝，他费力地抬起头，眼神迷离，“诶？…………你、你……有点”
话还未说完，少年便一头栽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
片刻的沉默后，一旁的伙计挠挠头，看向老板娘，“老板娘，这怎么搞？”
老板娘碾碎指尖的醒酒药丸，任由药粉混入少年发间：“扔去兰字号厢房，咱床多，自然是来者不拒。”
“对了”，老板娘霸气一笑，“把室温调到零下六十度。”
“啊？”
“利于醒酒。”
伙计得令，走上前去，轻松将少年扛起，穿过前厅。机械导购的电子眼突然集体转向。它们在扫描到少年腕间量子手环时，瞳孔矩阵闪过加密数据流……
兰字号厢房的仿古雕花门甫一闭合，少年骤然睁眼。那看似醉得不省人事的少年，此刻眸色清澈，毫无醉意。
深冬百货规模宏大，前厅足有几十层，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而后院则是用于办公和休憩，静谧清幽。
少年的手环弹出全息投影：深冬百货的三维结构图中，后院区域笼罩着诡异的马赛克。“有意思。”
他从手环中抽出纳米纤维编织的替身人偶，人偶遇冷即活，呼吸频率与本体误差不超过0.3秒。少年舔去唇上伪装用的酒精凝胶，推开檀木格窗的刹那，少年瞳孔微缩。假山流水错落有致，花草树木郁郁葱葱，一座精致的小桥横跨在池塘之上。
青石板路在雨中泛着釉光，九曲回廊间白雾缭绕……后院的墨色山水与前厅的赛博霓虹相差甚异，也像极了小伍传来的画像。
少年像壁虎贴墙游走，腕间探测器显示走廊遍布热感线
——每隔三十厘米就有一道死亡激光。
他来来回回走了不下西趟，可每次都无奈地绕回了住房。这后院根本就是一个迷宫，布局复杂，白雾辅助，极易让人迷失方向。
他跃入雨幕，足尖点在廊檐兽首上，“有人。”少年迅速转身，回到房中。
“……”
老板娘裙摆的宝石腰带在雾气中折射出星斑。她斜倚着黄花梨雕花门框，俄国宫廷裙的鲸骨撑将晨雾割裂成碎片，蓝丝绸料子上绣着的双头鹰暗纹正随呼吸起伏。
“不愧是小伙子，能吃能睡。”她指尖轻抚着鎏金蕾丝扇。十二扇紫檀木嵌螺钿山水屏风上，墨色云纹正随着声波诡谲流动。
“你这鼾声能把冰雕都震碎。”
少年的睫毛在鹅绒被下轻颤。他嗅到被褥间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是氰化物挥发的前兆。
“行了，别装了。”老板娘忽然用折扇挑起被角，寒凉触感贴上少年后颈，“你这装睡功夫，比东街口卖假古董的老王头还差三成火候。”
“！”被发现了？锦被下少年掌心暗扣的纳米刀片己滑至指缝，却听见布料窸窣声逼近耳畔。
老板娘也不废话了，“你今天再怎么睡，也必须得给我把账清了。”
……虚惊一场。
少年掀被跃起，纳米纤维睡衣自动幻化成靛青色卫衣。他揉着眼睛跌坐在紫檀嵌玉围棋墩上，“老板娘，你之前可没这么小气。”
室内的灯突然明灭不定，老板娘耳垂上的东珠坠子泛起光泽。“什么之前没那么小气……你谁呀？”
“我呀！我和我姐……呃，两位姐姐一起来的。”少年佯装踉跄打翻哥窑八方杯，飞溅的瓷片精准切断藏在天花板里的监控器，“老板娘你还送了我雪花酥呢？！”
“……”空气突然凝滞。
“噢～”老板娘的笑声带着老式电报机的滴答韵律，“小七。”
“对对对。”
老板娘笑着旋身，忽而伸手。少年闪避不及，耳垂被冰凉的蕾丝边卷住，“小崽子，你不说我还忘了。你们那餐好像也没给钱。”
“疼疼疼！”
“绝对不可能！我姐肯定付过了！”
“我老板还是你老板？有必要骗你？”老板娘揪耳朵的手劲堪比液压钳，小七感觉天灵盖都要被拎起来了，“赔不赔？”
“赔！我拿命赔！美女姐姐饶命！”小七疼得单脚跳起了踢踏舞，“您这手劲去工地打桩都不用买柴油！”
老板娘松手的瞬间，小七“嗷”地一声弹到白虎皮地毯上，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他揉着通红的耳朵，突然瞥过门外，眼珠子一转：“姐！你怎么来赎我了！”
老板娘下意识回头，小七一个鹞子翻身窜向雕花木窗。眼看胜利在望，脚踝突然被冰凉软滑的东西缠住……
“啪叽！”小七还没来得及看清是啥，脸朝下便摔成大字型，啃了满嘴白虎毛。他呸呸吐着绒毛，突然发现地毯上的老虎胡须在微微颤动——好家伙，这白虎皮居然是活体纳米材料！
“想逃？”老板娘踩着十五厘米的恨天高走来，鞋跟在地砖上敲出催命符的节奏。她用鞋尖挑起小七的下巴，红唇勾起“核善”的微笑：“当姐这深冬百货是菜市场？”
“哪能啊！”小七盯着近在咫尺的鞋跟，冷汗浸湿了后背的盗汗衫，“我刚才……在练习量子力学级假动作！”他举起三根手指发誓，“真的！我们学校体育老师教的！”
“……”
老板娘袖口突然弹出个全息计算器：“你大概一个月前吃了三斤雪花酥，白日里吃掉两瓶2882年的冷却液，现在又摔坏我祖传的波斯地毯——”她指尖在虚空中划出火星子，“给你抹个零，赔个银河系吧。”
小七看着屏幕上那串能买下冥王星的数字，突然捂住胸口：“其实……”
“说。”
“我有先天性穷光蛋综合征！”他眨巴着狗狗眼摸出张皱巴巴的优惠券，“您看这个能抵债不？”
老板娘接过券眯眼细看——“深冬百货厕所免费体验券，有效期：公元3125年”。她气极反笑，高跟鞋跟突然变形出电锯：“看来得把你拆了卖零件……”
“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