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渡招魂・水鬼索命
暴雨砸在青石板上，像老天爷打翻了醋缸。许青阳缩在破油纸伞下，听着三江码头传来的哭嚎声。江风裹着水草腥气，吹得城隍庙檐角铜铃叮当乱响，仿佛阴司鬼差在摇招魂幡。
“郎中！求您救救我家男人！”
披麻戴孝的妇人突然扑过来，指甲缝里渗着黑血。她鬓角别着朵枯萎的白菊，正是本地水葬的习俗。许青阳注意到她鞋底沾着红泥 —— 那是码头西头乱葬岗特有的土质。
西个壮汉抬着副湿漉漉的竹筏，上面躺着个皮肤泛紫的渔夫，眼球暴突如死鱼。竹筏缝隙里渗出黑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许青阳掀开盖布，闻到股浓重的水草腥气。渔夫心口插着根锈船钉，伤口周围爬满指甲盖大的水蛭。那些水蛭首尾相连，竟摆出 “替死” 二字的形状。
“子时三刻落的水？” 他摸出腰间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旋转。盘面上二十八宿纹路泛着微光，中间天池里的磁针首指正北 —— 那是水鬼索命的方位。
妇人点头如捣蒜：“船触了暗礁，当家的被水鬼拖了底！王婆子说要用童男童女祭江，可我们连棺材本都凑不齐......”
许青阳皱眉，这分明是漕帮 “买命运财” 的邪术。他解开渔夫上衣，露出心口青黑色的抓痕。那些抓痕呈月牙状，正是传说中水鬼 “勾魂爪” 的印记。
“去扎纸铺讨七张黄表纸，” 许青阳撕开渔夫衣襟，“再取半碗雄鸡血，越快越好！”
他从药箱里取出三枚铜钱，用红线穿成北斗七星形状，压在渔夫肚脐上。又掏出半截晒干的菖蒲，点燃后在尸体周围画圈 —— 这是《百邪谱》中记载的 “驱邪阵”。
五分钟后，码头老槐树下聚满看热闹的人。许青阳将船钉在火上烤得通红，蘸着鸡血在黄表纸上画符。符纹形如锁链，正是《百邪谱》残卷里的 “锁魂咒”。
“水鬼索命，要拿替身换魂。” 他将符纸贴在渔夫心口，突然用船钉扎进自己食指。血珠溅在符纸上，瞬间腾起幽蓝火焰。围观人群惊呼后退，几个胆小的婆娘当场晕了过去。
许青阳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渔夫脸上。血腥味混着雨水钻进鼻腔，他想起师傅临终前的警告：“每救一人，必取头发镇阴债，否则遭反噬见骨。”
渔夫突然剧烈抽搐，喉咙里涌出黑血。七只水蛭从伤口钻出，在地上扭成诡异的图案。许青阳趁机扯下渔夫一缕头发，在掌心烧成灰。灰烬飘向江面，竟凝成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没事了，明日正午阳气最盛时下葬。” 他擦去额角冷汗，右臂突然传来灼痛 —— 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像干涸的河床。更诡异的是，裂纹中渗出黑水，在手臂上形成 “债” 字。
“妖人作法！”
漕帮帮主李老三带着十多个打手闯进来，腰间别着的铁锚泛着冷光。他左眼有道刀疤，传闻是十年前火拼时被斧头帮砍的。
“上个月王五家的船也是这般死状，分明是你用厌胜术害我弟兄！” 李老三拔刀抵住许青阳咽喉，刀锋映出郎中苍白的脸。
许青阳注意到李老三袖口的朱砂印，与三天前戏园火灾现场的痕迹一模一样。更奇怪的是，那朱砂印边缘泛着幽蓝，正是《百邪谱》中记载的 “尸解仙” 气息。
“帮主明鉴，” 他举起染血的船钉，“这船钉是新锈，分明是有人故意钉在死者心口引鬼上身。”
李老三突然拔刀抵住他咽喉：“老子亲眼看见你放血画符，今日不把你沉塘，难平民愤！”
混乱中，许青阳瞥见人群里闪过个戴斗笠的灰衣人。那人袖口滑落半截纹身 —— 是条盘绕铜钱的白蛇。这图案与《百邪谱》残卷里记载的 “漕帮镇河妖” 图腾一模一样。
剧痛从右臂蔓延全身，许青阳知道阴债反噬要来了。他摸向怀中的《百邪谱》残卷，突然被人从背后重击后脑。
昏迷前最后一幕，是李老三捡起他烧焦的黄表纸，露出惊恐神色：“这... 这是漕帮百年前的密文！” 那张符纸上，竟浮现出李老三的生辰八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