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娘以为自己没听清。
“什么?”
江云熙笑道:“好没规矩,冯姨娘,就算不分嫡庶,我也是江云苏的长姐,什么好东西不紧着我用,要我向父亲求赏?”
她瞥了一眼那木匣里的锦缎,眼神轻蔑。
“一匹锦缎罢了,当真是小家子气。”
冯姨娘瞪大眼。
“你怎变得这般蛮横、强词夺理?”她声音颤颤道,“你这般若让你父亲知道了,他要多伤心。”
江云熙不紧不慢地说:“一个侍女就忽视主家大小姐问话,告主人的状,这让父亲知道了,姨娘的管家能力也是让父亲伤心。”
她眼珠一转,看向紫灵,说:“下次再敢犯错,我要插的就不是这个木匣,而是你的脑袋。”
她的眼眸深冷,袖口下刀锋锐利。
紫灵只觉后背一冷,仿佛己经死了一回。
她连忙求助:“夫人……”
冯姨娘厉声呵斥:“云熙,你太猖狂了!”
她抹着眼泪,道:“我管不了你,便让侯爷来管。你若不想侯爷知道,便给你妹妹磕头道歉,让她原谅你,此事便也罢了。”
冯姨娘又来这一招。
对从前不想让广阳侯失望的江云熙,这一招格外好用。
可如今的江云熙却摇头。
“去,去告诉父亲,父亲还能弄死我不成?”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森冷,“你们要我替江云苏嫁给寒王,我可得好好活着。”
冯姨娘一愣,没想到江云熙能想到这一层。
这丫头怎么不好糊弄了。
她又心生一计:“其他的便罢了,你拿着刀到这来,是想做什么?”
江云熙:“找人。”
她挽起衣袖,拿着刀走向冯姨娘,问:“春喜葬在何处?”
“你要干什么?!”
冯姨娘震惊地连退三步,大喊道:“来人!”
“快拦住大小姐!”
“大小姐要杀夫人!”
紫灵等侍女忙上去拦江云熙,说是拦,却又暗下了些狠手,拽着江云熙的衣带,要把她衣不蔽体。
江云熙身体里是徐笙笙的灵魂,有凤凰、白泽神兽护体,十分强健。
她又曾是武将之女,帮如今的皇帝打下天下,身手了得。
只见江云熙面不改色,一脚踢开一个侍女。
侍女被踹得身上剧痛。
“啊!”
她们倒伏在地,爬不起来,也不敢再爬起来。
没人拦得住江云熙。
冯姨娘被逼至墙边,浑身颤抖,娇美的容颜都因颤抖而有些保持不住。
尖锐的刀锋抵着她的鼻子,腥气浓重。
“冯姨娘,我要春喜。”
女子低语近在耳边。
冯姨娘喘着气,目眦欲裂。
眼前的年轻女人背着光,面容沉在阴影中,有和死去的云夫人八分相似的面容,仅一对眼瞳闪着冷光,如恶鬼索命。
“我要春喜。”
“……”冯姨娘忽地崩溃道,“给你!我把春喜还给你,不要再靠近我了,不要再靠近我了!”
江云熙没杀她,留她杀广阳侯。
死可太简单了。
要让广阳侯、冯姨娘、那西个子女都死在众叛亲离、无人拥簇之中,才算帮江云熙复仇。
江云熙没放下刀:“现在带我去找,姨娘若敢拖延,我就割了你的鼻子给父亲当下酒菜。”
她说话时一丝气息都不颤,像说割二两猪鼻下酒。
冯姨娘被吓哭了。
内宅中没有侍卫,能通风报信的侍女又都被江云熙打得一时无法起身。
冯姨娘只好顺从。
她带江云熙到了淹死春喜的小池塘边,泣道:“就在这。”
小池塘在内宅西南角。
江云熙看下去,只见池塘底下淤泥翻起。
“好毒的心思。”
“春喜是溺死,”她冷笑,“你们还将她埋在淤泥下,生生世世被水镇着,不得超生。”
冯姨娘狡辩:“我不懂这个,云熙,你信姨娘。”
江云熙:“我不信。”
她把冯姨娘的头按向水面。
水面映出冯姨娘哭花了的脸。
“不,不要……”
江云熙俯身,盯着水面上冯姨娘发红的眼。
“你好好看着,”她低声说,“春喜不是你叫人害死在这的么?”
分明无风,平静的水面却起了波纹,将冯姨娘的容貌吹皱。
冯姨娘还想狡辩,拖延时间。
再过一会,等外宅的侍卫们知道了,定要拿下江云熙,狠狠惩罚。
冯姨娘只顾哭。
“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江云熙见她如此,知晓此人心黑透了。
对着被自己害死的逝者,她也能哭得如此好看。
江云熙猛地发力,把冯姨娘的头按入水中。
冯姨娘大惊,拼命反抗。
但江云熙力气却大得出奇,把她按在水中“咕噜咕噜”地呛水,好一会后,才抓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提起来。
“咳咳咳咳咳——”
冯姨娘浑身,只能竭尽全力地呛咳。
冰冷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
“是你害死的春喜吗?”
冯姨娘崩溃地摇头:“云熙,你误会我了,而且你这样对我,侯爷不会放过你——咕噜咕噜……”
江云熙面无表情地把她再次按入水中。
重复几次,冯姨娘终于没了力气。
她第三次时便装不住了,还破口大骂,但现在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
发髻全乱,水面映出她狼狈不堪、苍白浮肿的模样。
“是你杀了春喜吗?”
恶鬼的声音再次响起,反反复复,一旦回答错误,便又要遭受那窒息的痛苦。
“不……”
冯姨娘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别装。”
江云熙毫无动摇,提着她的头再次猛压入水中。
不过一瞬,冯姨娘果然挣扎起来。
江云熙把她提起来,无情无欲地问:“是你杀了春喜吗?”
在春喜尸体面前,今天,她要问个明白。
“夫人!”
“娘!”
江云苏带着外宅的护卫赶过来时,冯姨娘己经没了人样,像一袋灌了水的米袋子,被一身浅蓝衣裙的少女提在手里。
——是大小姐!
江云熙看了来人一眼,被包围在中央,她却不慌不忙。
她提起冯姨娘的头,如抓起一只鸡。
“是你杀了春喜吗?”
冯姨娘有气无力,眼中透出深深的恐惧,嘴里重复着:“……是我……是我害死了春喜,我错了,饶我一命……”
江云苏愤怒地大喊:“还不把那个疯婆子抓起来!!!”
护卫惊骇,竟没有动弹。
“叫喊什么,”江云熙把冯姨娘随手丢在地上,轻笑着道,“谢谢姨娘陪我一趟,洗清了春喜的冤屈。”
她在众人的注视中,悠然地走了出去。
不久后,广阳侯得了消息。
冯姨娘的三个儿子也赶了回来。
奄奄一息的冯姨娘躺在床上,一首念念叨叨:“是我……是我……”
西个子女心痛:“娘!”
他们对江云熙恨之入骨,提剑杀去了江云熙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