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熙并不在宅院中。
“人呢?!”
江峰、江磊、江澍三人皆从小习武,年轻气盛。
找不到人,他们一怒之下,将江云熙的宅院砸了个稀巴烂。
“这死丫头躲得了一时,还能躲得了一世?”
他们让人守着角门,全府搜江云熙。
江云苏看在眼里,仍觉不够解气。
她听说自己做衣裳的锦缎被毁——那贱人竟敢碰她的东西?
“哥哥,这贱人差点要了娘的命,”江云苏哭着对三个兄长说,“她觉得自己要嫁给寒王便忘了本,哥哥们一定要在她出府前狠狠给她一个教训!”
江峰作为大哥,尚有一分理智。
“江云熙嫁给寒王毕竟是替了你的婚事,不可毁她清白,也不可伤她性命,”他沉沉道,“否则你要受牵连,还是等父亲回来做个了断。”
江云苏不肯。
“父亲对那贱人的脸心软。”她看向江澍,说。
江澍作为三哥,年龄小,心性也轻狂,见不得从小娇养宠爱的妹妹哭得像一只红眼睛的兔子。
他冷哼一声,将手中长枪挥舞一圈,狠戾道:“父亲哪儿管她,父亲不过要她能活着出嫁就行了。寒王残疾,也顾不上她身子是否清白,不是吗?”
二哥江磊微笑:“此话极是。”
他一向少言,但排挤江云熙的主意都是他出的。
“敢欺负到娘和妹妹头上,”江澍得了认可,越发骄躁,“我要她知道下场!”
江峰:“此事不可妄为,等父亲回来再说。”
全府都在找江云熙。
不只是因着几个少爷的命令,更因为江云熙要出嫁寒王,在紧要关头找不到人,会使寒王发怒。
江云熙正在府墙外逗猫。
一只浑身漆黑的猫,一双眼泛着奇异的金色。
金桔站在她身后,心中惶恐。
她颤颤地道:“小姐,若是被抓着了,侯爷会怪奴婢。”
江云熙瞥她一眼,道:“怪侍卫无用。”
她从居住的院子外墙翻了出去,金桔则钻了狗洞,广阳侯府的防御像一个破了洞的铁桶,这能怪谁?
金桔:“小姐我们多久回去?”
江云熙:“你话太多了。”
她说:“如果你这么担心,不如去看着狗洞,看看有没有人来。”
金桔领命。
江云熙抚摸着那只玄猫,从它脖子上的小竹筒里取了纸条出来。
【广阳侯府不忠,杀】
江云熙领到了这一次的任务。
看来顾鸣寒不接受广阳侯的投诚——在风吹草动的关头立刻倒戈的臣子当然不可信,江云熙也赞同他的决断。
灭了广阳侯府,带着广阳侯府的全部财产和权势嫁到寒王府,这是在谋反前,最后一次任务。
江云熙指尖冒出火光,燃尽了纸条。
她对于凤凰火的运用变得越发自如,但在遥城,她始终不能使出力量。
江云熙抬头望去。
远处山上的金红皇宫之上,金龙盘旋,不可冒犯。
“小姐,侍卫们寻来了!”
金桔焦急地喊声传来。
江云熙缓缓地站起,玄猫隐蔽地窜入一旁灌木丛中,不知所踪。
只听一声怒喝:“何人在此躲躲藏藏!”
江云熙转身,正对向全副武装的一队侍卫们。
金桔:“小姐……”
江云熙不缓不急,看他们严肃凌厉的面孔,问:“我是广阳侯府嫡出大小姐,何必躲藏?”
侍卫们一惊。
“大小姐为何在此?”侍卫队长问。
江云熙:“因你们防卫有疏漏。”
侍卫队长蹙眉,他不认为一个柔弱的妇道人家能对防卫一事有何见解,但见过江云熙提着冯姨娘的头,便还是多了一份郑重。
他问:“何处。”
江云熙:“金桔。”
金桔拨开杂草,道:“是这里。”
侍卫们沉默。
江云熙所住的院子是冯姨娘故意分配给她的破落院子,护卫上也不太上心,竟不知何时被野狗刨出这样一个洞。
“是我们的疏忽,我们会向侯爷请罪,”侍卫队长抱拳,道,“现在还请大小姐和我们回去。”
江云熙与他们回府。
广阳侯与江氏西兄妹在等她。
冯姨娘依然卧床不起。
广阳侯见过冯姨娘的惨状,心中有几分震惊:他那个懦弱无用的女儿,怎么会有本事将冯姨娘弄成这样。
几个侍女说江云熙持刀威逼她们。
广阳侯让大夫查验侍女们身上的伤——外伤不显,全是内伤。
广阳侯心中吃惊,又恼怒。
他强调长幼尊卑有别,不允许他人冒犯。
江云熙欺辱庶母,便是挑战他定下的规矩。
江云苏见他面色沉重,趁机火上浇油:“父亲,姐姐还毁了您赐给我的锦缎。”
她强调:“父亲,那是您赐给我的。”
广阳侯皱眉,他赐给江云苏的锦缎,代表他的身份。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思绪。
下人通传:“找到大小姐了。”
广阳侯:“带上来。”
江云熙走入,泰然自若。
她感受到了几双充满恶意的眼睛,一一盯了回去,江峰,江磊,江澍,江云苏,长得都有几分像冯姨娘,尤其是眉眼那几分算计。
一见江云熙,广阳侯冷冷道:“跪下。”
江云熙不跪。
江澍怒道:“你竟敢违逆父亲!我们把府中翻了个底朝天,就为了找你!你这个意图杀死庶母的疯子!你到哪儿混去了?眼中可还有父亲,有兄长?”
江云苏:“对呀,姐姐都要出嫁了,忽地离府,让人以为你是不满父亲的安排。”
广阳侯慢悠悠抬手。
江澍、江云苏这才停了口。
广阳侯盯着江云熙,因江云熙抬起脸,他更能看清那一张和云飞阳相像的脸。
肆意、骄纵,和他的飞阳有八分相似。
他一时怔住。
江云苏咬牙:“父亲!”
广阳侯回神:“……江云熙,你为何擅自离府?”
带江云熙前来的侍卫队长道:“容属下禀告,大小姐并未擅自出府,她寻到了一处防卫疏漏处。”
广阳侯一惊,眼神复杂。
侍卫队长是他的亲信,言之可信。
他又怔住了。
江云熙的生母,云飞阳,正是在军事上极其有才能的一名奇女子。
难道江云熙继承了这一点?
江磊出声:“父亲宽宏,云熙妹妹离府一事不追究,只是母亲的事总该有个交代,母亲至今还无法起身。”
广阳侯咳了咳,沉声问:“江云熙,你意图杀死你庶母,为何?”
江云熙回答:“未曾。”
她从容道:“我是请冯姨娘去帮我找春喜,不想,却见冯姨娘发了狂,非要往池塘里钻,边大喊自己杀了春喜,要给她偿命。”
江云熙看向江云苏。
“妹妹不是也听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