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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天气格外闷热。仓库里像个蒸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姜晓兰的头发全湿了，贴在脖子上，工装后背洇出一大片汗渍。她感觉头越来越沉，眼前的字迹开始模糊。
"你脸色不好。"宋卫东突然凑近，眉头紧锁，"是不是中暑了？"
姜晓兰想说自己没事，可一张嘴，天旋地转。她最后的记忆，是宋卫东惊慌的脸和伸过来的手臂。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卫生所斑驳的天花板。姜晓兰想坐起来，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按住了肩膀。
"别动。"宋卫东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沙哑得不像话，"医生说你中暑了，需要休息。"
姜晓兰转过头，发现宋卫东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显然一夜未眠。窗外的阳光表明现在己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我...我睡了多久？"
"一整夜。"宋卫东递给她一杯水，"你晕倒后，我...我把你背过来的。"
姜晓兰想象着宋卫东背着自己穿过整个村子的场景，脸一下子红了。在七十年代的农村，这样的举动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村里人...没说什么吧？"她小声问。
宋卫东的耳根也红了："刘彩凤看见了。"他顿了顿，"不过没关系，你生病了。"
正说着，卫生所的门被猛地推开，刘彩凤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卫东哥，我熬了解暑汤！"她看到醒着的姜晓兰，笑容僵在脸上，"哟，城里小姐醒啦？一点太阳就晕，真是娇气！"
宋卫东皱起眉头："彩凤，别这么说。"
刘彩凤把碗重重放在床头柜上，药汤溅出来几滴。"我爹找你呢，说是县里来人了，要问实验田的事。"
宋卫东犹豫地看了看姜晓兰。
"你去吧，我没事了。"姜晓兰勉强笑了笑。
宋卫东点点头，起身时却悄悄在枕头边放了什么东西。等他和刘彩凤走后，姜晓兰伸手一摸，是一块熟悉的薄荷糖，糖纸上画着个小小的笑脸。
接下来的三天，宋卫东每天都会来卫生所，有时带一把野花，有时是几颗山上摘的野果。最让姜晓兰惊喜的，是一支从县城买来的铅笔。"听说你喜欢写东西，"他放下铅笔就走，耳朵红得像要滴血。
第西天早上，医生终于允许姜晓兰出院。她刚走出卫生所大门，就看见宋卫东站在不远处的槐树下等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感觉怎么样？"他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包袱。
"好多了。"姜晓兰微笑着，突然发现宋卫东的右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伤痕，"你的手怎么了？"
宋卫东迅速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没什么，昨天修水泵不小心划的。"
姜晓兰正想追问，周雪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晓兰！你可算出院了！知道吗，现在全村都在传你和宋技术的事！＂
宋卫东的表情立刻变得僵硬。
＂刘彩凤到处跟人说你勾引宋卫东，还装病博同情。＂周雪压低声音，＂她爹好像也不太高兴……＂
姜晓兰的心沉了下去。在这个保守年代，男女之间的闲言碎语足以毁掉一个人的名声。她偷偷看了一眼宋卫东，发现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别担心，＂宋卫东突然说，声音坚定，＂我会处理。＂
这句简单的承诺，却让姜晓兰的眼眶莫名发热。回知青点的路上，两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但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情，己经不一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