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满意了吗？

第404章 满意了吗？

“怎么了，还是说你有什么顾虑？难不成对方是你惹不起的人，所以你害怕了？”黎昭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朝堂上下还有几个人能给谢昀罪受，是乌纱帽不要了，还是脑袋不要了。

他又摇头，最后点了点头，说：“是有人给我罪受，不过那个人……我不敢说，也舍不得说。”

“总不能是云霄？”黎昭觉得更没头脑了，要真是褚云霄给他罪受，那自己在这里搞这么一出岂不是在讲笑话，于是讪讪地收回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

熟悉的温度蓦地离去，谢昀有些眷恋，于是缓缓地抱住她的腰，小心翼翼地蹭着。

“也不是他。”闷闷的声音透过胸腔传过来，带着一缕混乱的头发黏在汗湿的鬓角处，“如果我说是你的话，你觉得……”

是她？是不是听错了？

黎昭揉了揉耳朵，最后确定没听错后，磕磕巴巴的问：“我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怎么又惹他生气了？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你什么时候会真心在乎我呢？”谢昀闷闷地说，像是从醋缸子里滚了一圈儿似的，泛着酸不拉几的味道。

什么时候不真心了？黎昭觉得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他们什么时候不爱了？

“总觉得你我之间好像隔了什么似的，我不敢问，你也不会说，可我心里也不服气，为什么你不说，我就不会问，这么做好像是我在怕你。可实际就是如此，我在害怕你，不是因为你的身份、你的地位，而是我切切实实地害怕你。”他抬起头，水润的眼眸里满是认真，“我害怕你会有一天突然不理我，会有一天猛地离开，从此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接受不了，也不会接受的。”

谢昀难得说出这样长的一句话，可说出来要比自己写骈文还要难上不少，至少骈文尚有格律，而真心价值千金，断然不可相等。

“如果我真的离开了呢？”黎昭问，若她现在真的想离开这个地方，办法也不是没有。

无路可退的时候，死路就成了唯一的解决办法。

谢昀神色一怔，声音染上了哭腔：“你又想去哪里，和上次一样吗？”

“你觉得会是哪儿？”

“是你在梦里都要念着的满雾山，我翻遍了这儿所有的地图，都没能找到一座叫作满雾的山。而且你说过的那些风俗，也都和徐州没什么关系。这些话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也没告诉过元熙，我原以为我与元熙会是特别的，没想到只比旁人好上这么一点点而已。”他说，眼里染上三分的落寞，“所以，你一直在防备着我。那现在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吗？”

黎昭一言不发，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堵上他的嘴，往前都是这个样子的，只要自己沉默着，最后的结果……

“为什么不说呢？”

今时不同往日，也许此时此刻的局面已经被某一日的他料到，或许以前的自己会选择不好奇，但日子长了，人心总是易变，所以这一次，告诉他好不好？

“告诉我好不好，我只求你这一件事。”

他说，眼中既恍惚，又沉重，带着恳切的认真，还有一闪而过的懊恼。

为什么要这么逼迫她呢，万一……不，他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那如果直到临死的时候都不清楚原因，这一辈子岂不是过得糊里糊涂，做了个倒霉的丈夫。

“是好奇满雾山，还是我？”黎昭轻声询问，看样子是料定要告诉他。

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可明说的期待，好奇的是什么？是晚上接连不断的梦呓，还是她的来历？

孰轻孰重，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他就想明白了。

“我好奇的，从始至终都是你。你是不是来自太上皇去过的地方，那个很远很远，很好很好的地方？”

很远很远，很好很好。八个字是褚云朔对现代的描述，因为眼前的一切过于惊异，竟找不出一篇可以用来形容的文章，于是只好选了八个俗不可耐的字眼，作为形容。

“对。”黎昭点头，顺着谢昀的姿势坐了下来，“我的确来自那儿，不过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来的，就像是一觉醒来之后，我就在这里了。”

就在谢昀震惊于她真的坦诚相告的时候，黎昭忽而笑了，问他：“这样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到最后一个字眼，笑容倏地消失，换成一双冷漠的眼眸。

满意了吗？是该满意了，这不是和他算出来的结果一模一样吗？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他该满意的，他该笑的，但为什么现在笑不出来了，为什么？

谢昀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质问自己，为什么要主动说出来，明明……明明不说出来，他们还是像原来那样，只要一说出来……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不……我……”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唇边霎时间多了一根细长的食指：“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你好奇着我的过去，因为我的言行与你调查出来的不符，不是吗？”

但这都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为什么……谢昀忽然想明白了，自己从一开始就防备着她，那么她同时也在防备着自己，这很公平。

但为什么心会痛呢？

有些话黎昭不想说的太明白，总害怕这样就会让两人之间多了隔阂，于是本着你好我好的原则，彼此默契的不出声，不说话，就这样混乱着糊弄过去，直到把自己都骗过去了，一切也都顺理成章了。

就像改变自己的时候，也是糊弄着自己，放下身段去扮演另外一种模样，直到把自己演进去，这场戏也就成了，自己也会全然变成崭新的模样。

“我的过去，对你来说很重要吗？”见他迟迟不说话，黎昭加重语气，几乎以命令的口吻说出来：“青云，回答我好不好？”

谢昀又低下头，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还在作祟，总是叫嚣着不要说不要说，说了就是胆小鬼。